因为考虑到苏竹还处在应激期,许风想等她好一点之后再去看心理医生。/二+叭¨墈′书?枉* /首¢发^
毕竟……
心理医生这几个字就像是一套无形的枷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好。”苏竹点头。
于是,在约定的那日早晨,许风蹑手蹑脚地走到苏竹床前。
这几天,她每晚都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压抑啜泣声和噩梦惊醒后的急促呼吸。
此刻苏竹还在睡,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
“苏竹,”许风轻轻摇她的肩膀,“起床啦,我们说好去植物园的。”
苏竹猛地睁开眼,一瞬间的惊恐闪过她的眸子,随即认出许风才放松下来。
她撑着坐起身,睡衣领口滑向一侧,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许风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背包。
“今天妈妈出去有点事,我……煮了粥,”许风背对着她说,“还带了你的防晒帽。·齐\盛_晓.说+徃- +庚+歆~最,哙!”
苏竹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搬到许风家,她的话变得更少了,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小心翼翼。
但许风注意到一些小变化——早餐时她会多盛半碗粥,看到电视里的搞笑片段表情会生动起来,深夜做噩梦后不再拒绝许风的陪伴。
公交车上,许风喋喋不休地讲着一些最近新闻——新开的蝴蝶馆、罕见的黑兰花展出……
苏竹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
当车经过第三个红绿灯时,许风突然发现肩头一沉——苏竹不知何时睡着了,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均匀而平静。
许风僵着身子不敢动,怕吵醒她。
苏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而许风想起李医生的话,“创伤后的睡眠很重要,能自然入睡是好迹象。”
于是就偷偷调整了姿势,让这人睡得更舒服一点。,p^f′x·s¨s¨..c*o¨m?
植物园门口,苏竹被刹车惊醒,“我睡着了?”
“才十分钟。”许风咧嘴一笑,故意活动肩膀,“不过……苏大学霸居然流口水了……”
苏竹立刻捂住嘴,耳朵通红,“对不起。”
“骗你的啦。”许风跳起来往前跑,“快点,第一站是热带温室!”
温室里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舒展着肥厚的叶片。
许风忙着拍照,回头却发现苏竹不见了。
她慌忙往回找,在蕨类区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竹站在一丛铁线蕨前,手指悬在叶片上方几厘米处,没有真正触碰。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自言自语。
待到许风走近,听到一串陌生的词汇,“Adiantum capillus-veneris。”
“什么?”许风好奇地问。
苏竹如梦初醒,手指终于轻轻落在蕨叶上,“铁线蕨的拉丁学名。”
她的声音很轻,但眼中闪烁着许风极少见过的光彩,“我妈妈说,它们看起来柔弱,其实能活几百年。”
如果说天文是因为妈妈的晕染,那植物学便是她自己心中绽放出来的花。
许风屏住呼吸。
作者有话说:
无聊
第16章 治疗
“自从我展现了自己对植物学的热爱后,她会带我来这里。”
苏竹继续说,手指沿着蕨叶的脉络轻抚,“教我认每一种植物的名字和习性。”
她的声音越来越稳,“但……父亲不喜欢我们这样浪费时间。”
许风注意到苏竹不再称呼“爸爸”,而是用疏远的“父亲”。
“看。”苏竹突然指向一株蕨类根部,“新长出的嫩芽。”
许风凑近看,果然有几根蜷曲如问号般的嫩绿色新叶,正在努力舒展。
“像不像婴儿的小拳头?”苏竹轻声问,唇角浮现出一丝真正的微笑。
接下来的路程,苏竹像是变了个人。
她带着许风穿梭在各个展区间,如数家珍地介绍每一种植物——月季的杂交品种、兰花的传粉方式、食虫植物的捕食机制……
许风目瞪口呆地听着,从未想过变得更寡言的苏竹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懂好多啊……”许风由衷赞叹,“比解说牌还详细!”
苏竹的耳尖微微泛红,“每次过生日时,妈妈会给我买专门的书。”
她顿了顿,“但父亲……把大部分都扔了,但我偷偷留下来了几本。”
两人走到一个开满蓝色小花的花坛前,苏竹突然停下脚步。
她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慢慢半跪在花坛边缘,手指轻触那些娇嫩的花瓣。
“勿忘我……”苏竹的声音有些颤抖,“妈妈生病时,我在病房窗台种了一盆……她说那片蓝色是她见过最温暖的颜色……”
许风安静地蹲在她身边,看着一滴泪水落在花瓣上,碎成更小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