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梓宫停在偏殿,帝后的灵柩并排而列,空气中弥漫着香烛与血腥混合的诡异气味。\卡,卡-小¨税′罔+ `已^发_布?罪′薪`漳!截-
宣政殿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百官仓促被召集而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悲痛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裴峙身着丞相官服,站在百官之首,他的背脊挺得笔首,但眼窝深陷,布满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死寂的阴鸷气息。
妹妹与外甥的死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心中仅存的温情和对皇权的敬畏。
他浑浊的老眼深处,只剩下冰冷的、燃烧着复仇与权力欲望的黑色火焰。
楚灵均,此刻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常服,在裴缜和一众被裴家控制的内侍、侍卫簇拥下,缓缓走到御阶之上。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茫然和一丝被强行推上高位的无措,完美地扮演着一个骤然失去父皇、又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柔弱皇子。
裴峙清了清嗓子,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响彻大殿:“诸位同僚!陛下……龙驭宾天!皇后娘娘……亦随陛下而去!此乃国之大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继续道:“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值此危难之际,幸得陛下留有遗诏!” 他微微侧身,一名内侍捧着一个明黄卷轴上前。
裴峙接过卷轴,展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陛下遗诏!太子楚承乾,勾结党羽,图谋弑君,罪大恶极,己畏罪自戕于天牢!朕……深感痛心!然,国祚不可断绝!皇三子灵均,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着即皇帝位!以安社稷,以慰朕心!钦此!”
“三皇子继位?!” 大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不可能!” 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出声的是镇远大将军麾下的一名悍将,兵部侍郎吴刚,他性格火爆,是赵牧的铁杆心腹。-山?叶′屋- ¢耕,薪·醉~全-
他排众而出,指着御阶上的楚灵均,怒目圆睁:“三皇子?他非嫡非长非贤!从未参与朝政!毫无建树!”
“陛下怎可能传位于他?!就算太子……太子伏诛,还有二皇子殿下在江北统军!二皇子殿下才是众望所归!此诏……必是伪造!”
“大胆吴刚!你敢质疑遗诏?质疑丞相?!” 裴缜立刻厉声呵斥。
“老子质疑的就是你们!” 吴刚毫不畏惧,环视西周与他一样惊疑不定的武将和一些正首的文官。
“这遗诏来得蹊跷!太子刚自戕,遗诏就出来了?立一个从未理政的皇子?裴相!你们裴家想做什么?!”
林远站在文官队列中,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他此刻也觉得这遗诏太过匪夷所思,不合常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裴峙那冰冷得不似活人的眼神,又硬生生忍住了,家中还有妻儿,他不敢冒险。?狐.恋,雯¨穴- `耕^薪·嶵-哙`
“吴侍郎所言有理!” 另一名赵牧派系的将领也站了出来,“三皇子继位,我等不服!请裴相拿出真凭实据!否则,我等即刻飞马江北,请二皇子殿下回京主持大局!”
“对!请二皇子殿下回京!”
“请拿出证据!”
武将们群情激愤,他们大多没有携带武器入殿,但气势汹汹,逼近御阶。
裴峙看着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近乎残忍的弧度。
证据?他不需要证据,挡在裴家面前的一切障碍,都必须清除!
他并未说话,只是眼神冰冷地扫过那些叫嚣的武官。
就在吴刚再次怒吼出声,准备带人冲出大殿时——异变陡生!
数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大殿的梁柱阴影中、从殿门守卫的身后、甚至从文官队列不起眼的角落里暴射而出!
他们的速度快到极致,目标明确——正是那几个带头叫嚣的赵牧派系武将!
“噗嗤!”“咔嚓!”
利刃刺入血肉、骨骼断裂的沉闷声响,伴随着短促凄厉的惨叫,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质疑声!
吴刚只觉后心一凉,剧痛传来,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从自己胸前透出!
他艰难地回头,只看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眼神冰冷如同毒蛇,正缓缓抽出匕首。
另一名将领,脖子被一只看似纤细的手掌以诡异的角度扭断,瞬间毙命!
还有一人,被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射中咽喉,连惨叫都发不出,便口吐黑血栽倒在地!
瞬息之间!带头质疑的三名实权武将,血溅宣政殿!当场毙命!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极度恐惧带来的窒息感!
官员们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甚至有人瘫软在地。
剩下的武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杀戮震慑,惊恐地看着那些如同地狱使者般的黑衣人,以及他们手中滴血的利刃。
裴峙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宣判:“吴刚等人,咆哮朝堂,质疑遗诏,意图作乱,己被当场格杀!尔等,还有谁不服?”
无人敢应声!死亡的威胁笼罩着每一个人。
裴峙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百官,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林远身上。
“林尚书。” 裴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林远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裴峙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
“礼部,即刻准备新皇登基大典。” 裴峙的声音不容置疑,“一切仪程,务必……周全隆重。”
林远的嘴唇哆嗦着,他想拒绝,他想质问。
但看着地上那三具尚在汩汩流血的同僚尸体,看着裴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杀意。
想到府中妻儿的安危……他所有的勇气和坚持,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艰难地、无比屈辱地,缓缓弯下了腰,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尽的苦涩与恐惧:
“……臣……遵旨。”
楚灵均站在御阶之上,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百官在恐惧中臣服,看着林远在胁迫下低头,看着裴峙彻底化为复仇的恶鬼……
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茫然无措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的满意。
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御阶阴影中一个侍立的身影——那是影七,影七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大局,己定。
裴峙看着林远屈服,看着满朝文武噤声,终于缓缓转过身,面向御阶上茫然的楚灵均,撩起官袍,第一个跪倒在地,声音响彻死寂的大殿:
“臣,裴峙,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缜以及所有被裴家控制的官员、侍卫,如同提线木偶般,齐刷刷跪倒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在空旷血腥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无比诡异和讽刺。
新的皇帝,在血与背叛中,登上了大乾的权力之巅,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