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能否捎我一程?”说着,他又拣起茶桌上那两枚寒酸磕碜的铜板,恭敬地交到清霜手边。¨6¢1!墈`书*网- +芜,错_内^容?
三人各怀心思,互相提防着,又不得不挤在一辆马车上,一路上颠簸不断,终于顺利抵达了江宁府。
那人在入城之前先行离开,顾云篱抛下脑袋里那点不对劲,只当这是回萍水相逢。
江宁以金陵为主,将周边村落与镇子一同划为州府之内,甫一进城,顾云篱就察觉出来,今日的金陵与往日来时不大相同。
城中的人多得有些异常了,且大多风尘仆仆,面色各异,不像是本地人或是跑商的商人。
金陵城向来进出森严,怎么一下子容得这么多外来的人?
她正疑惑着,身体便被几个孩童推搡着向前趔趄了几分,回过神来,就听她们吆喝着喊:“前面有阆泽的名医给人看诊!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啦,快去快去!”
阆泽?顾云篱一愣,这个门派,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阆泽居于中原,怎么会在江宁出现?
她身子动得更快,拨开身前的人便跟着那几个小孩向前走,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群人乌泱泱围着什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卡¨卡/小+说-徃· ′追_最?鑫`彰.节*
还没走到前面一探究竟,人群中心就突然爆发出一道怒不可遏的吼声:“血口喷人!”
“你有何凭据,证明我给你开的药是假的!”
眉心一跳,顾云篱隐隐升起一股熟悉的不祥的预感,侧着身子挤进人群里,目光略过一颗颗后脑勺,倏地落在了那风暴中心的人身上。
一抹素白之色落入眼帘,宛如飞白掠过眼前,瞬间,鸥鹭惊起。
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她每次见到她,时间地点,总是说不出的奇妙。
正与那自称阆泽名医“争执”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慕禾。.m!y.j\s,c¢h`i\n¢a^.′c`o¨m!
这会儿正是午时最热的时候,晒在人头顶还发烫,她就这么站在那里,看不出什么窘迫之意,倒是一旁为她撑伞的小叶急坏了,连伞都不顾,扔在地上要拉着林慕禾离开。
“站住!”那坐在椅子上的山羊胡男人趾高气扬地叫住她,“你坏了我的名声,一声不吭就想走,未免太过容易了!”
原本正欲离开的林慕禾却停下了脚步,朝着声音所向道:“阁下自称阆泽弟子,竟连容忍寻常质疑的肚量都没有了吗?”
“笑话!”那山羊胡男人气急,竟拍案而起,甩袖指着林慕禾,“若是合情合理的质疑,老夫自当解惑,可你这一介女流,胸无点墨还在这里血口喷人,实属可恶!”
围观的人还没看明白刚刚还好端端看着病,怎么下一秒就变成战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作祟,纷纷围了过来,叽叽喳喳,众说纷纭起来。
顾云篱被熙攘的人群挤到最前方,入眼的便是这老者怒目圆睁,吹胡子瞪眼朝着林慕禾高声训斥的模样。
林慕禾依旧不疾不徐,语调温润平缓:“老先生,我本不欲拆你的台,是你不甘罢休拉着我在这里与你辩驳,引来数人围观,左右你名声有何损失,都与我无关。”
“岂有此理!你这妮子胡搅蛮缠,低头认错之事而已,你偏要老夫闹到不可收场吗!”
他面目狰狞,说话时咬牙切齿,半点看不出高人风度。想要识别此人究竟是否货真价实的阆泽弟子并不难,阆泽之内各种本事艺能众多,弟子遍布天下,给所有人都配上识别身份的腰牌显然并不现实。
于是在顾云篱模糊的记忆之中,那个教会自己诊脉的人的右手手腕之间,一直系着一根红绳,坠着一个小小的竹叶木雕。这便是阆泽弟子行走江湖之中相认的标识。
可那老者右手非但没有什么红绳木雕踪迹,反而大剌剌带着一只成色浑浊的翡翠镯子。
果然,这老人不过是个打着大派名号专行坑蒙拐骗之事的骗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破,这才要大声发难掩盖事实。顾云篱神色冷了下去,勾手从袖兜之中取出一根银针,对准那老者的膝弯蓄力一送!
“嗖”的一声破风,那老者“嗷”了一声,噗通一声跪坐在地!
这还没完,他倒地之前还欲挣扎一番,一个摇摆,就将摆在脚边的药草篓子打翻在地!
林慕禾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股药草味裹着怪味袭来,她猛地皱了皱鼻子。
那老者却大惊失色,长臂一揽,赶紧将药篓扶正,将散落出去的草药一股脑全塞了回去。
“阁下若是想招摇撞骗,也该避讳着些,阆泽是中原大派,你们就不怕惹祸上身?”
如今天下“名医”都上赶着去东京毛遂自荐给皇帝治病,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这一来,打着名门旗号行坑蒙拐骗之事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