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去扶林姑娘。*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大约歇了片刻,顾云篱站起身,将大敞的门合上,任凭风雨在屋外鬼哭狼嚎。
她低头欲找根绳子将赵玉竹捆起来,便将室内的灯都点了起来。
这一来,也看清了赵玉竹的样子。她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在地板上躺着,药瘾第一波刚过,此时满头大汗,嘴中也不知在喃喃什么,那眼神空洞寂冷,就这样一直看着头顶的房梁。
低头找绳子的功夫,赵玉竹却忽地怅然出声:“顾云篱。”
她动作一滞,偏头看向她那处,没有回应。
“你不如来个痛快,何必如此?就不怕我再逃脱了,与你们寻仇?”
默了一瞬,顾云篱面不改色地取出麻绳,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一圈一圈缠绑起来:“大豊自有国法例律处置你,还犯不上我一介小民替官府行司理之责。”
赵玉竹怔了怔,半晌,自哂地“呵”了一声,脑子里不知也在想什么,片刻后,又朝着空气啐了一口,骂道:“这狗屁世道,官府?官府也不过是拿钱办事的东西。*鸿,特/晓_税′王· +耕.薪^嶵/全^”
顾云篱没怎么干过给人绑绳子的活,愣是绑了许久才绑结实。
“官商勾结,此事捅到东京,叫台谏知晓,你即使不死也必定会脱一层皮。”顾云篱将她扔在一角,冷冷地说道。
“不死?”赵玉竹重复了一句,“小顾,你错了。”
她称呼变得快,顾云篱愣住,扭头看她,就听她接着说道:“压在我头顶的是江宁官府,那压在江宁官府头顶的人又会是谁?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出个大概来。”
江宁偌大富庶之地,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够管得来的。顾云篱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官商勾结之事,顶多掺杂了林宣礼想要肃清江宁贪官污吏的举动,再往上,又能牵扯到谁呢?
可赵玉竹这一句话,却霎时间于她如醍醐灌顶。\c¢u?i~w_e·i^j+u!.^i`n~f?o~
“我的生死,不过是这群人抬手之间的事罢了。”
第35章 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名为“怜惜”的土壤里生根、发芽,悄然滋长。
林宣礼位居皇城司,替官家办事,可她也不能忘了一件事——他是右相之子,于情于理,都该偏向着右相,既如此,一个小小江宁的贪官又何苦值得他冒着被台谏参一本越职言事的风险,去设局设计贪官落网?
那自然是因为这件事值得做了,这般一想,原先令顾云篱疑惑的点解开了:这江宁的官吏恐怕都是右相政敌的门下客,林宣礼这般做,也是为他父亲的派系之争添砖加瓦罢了。
他押送萧介亭,离开江宁又留下一批人,明面上是照看林慕禾周全,可连着这些日林慕禾身陷囹圄,这群暗卫都没有出现,反倒是路由之按捺不住和赵玉竹起事时准时出现,未尝不能探查他的用意。
眉心狠狠一抽,顾云篱尝到舌尖的铁锈味,暗自哂笑:这林宣礼果然是个做官设局的好料子,就连庶妹的安危都能被设计进他的局里。可他终究百密一疏,叫萧介亭跑了去。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手指掐进肉里,隐隐猜出了个大概。
“趁我如今还活着,我提醒你一句吧,”赵玉竹吸了口气,大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别以为自己能摘得干净了,你那日入公堂替林家二娘辩白时,便已入局了。”
她绝口不提那“压在江宁官府头上”的人是谁,可见对此人的忌惮,顾云篱心中一白,忽然便想通了。
右相自诩清流,而如今朝中与清流相抗,为清流不齿的,不就是世族势力根深蒂固的权臣吗?这么一说,就简直像是把左相的名字贴在明堂上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只想查清旧案一事的真相,却身不由己地被牵扯进这朝廷党争,哪怕这江宁官员的落马不是出自她本意,可那高坐权力之椅上的勋爵贵人又如何会在意寻常人的死活?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姑息让自己的势力被无端砍去的人。
一时间,顾云篱心里一阵无语,不知该作何反应,良久,她眸子转了转,盯着倚在墙角的赵玉竹,冷笑出声。
她还想问些更具体的事情,可任她如何质问,赵玉竹只垂着脑袋沉默,都是一副不愿回答的模样。
风停雨歇,林慕禾也悠悠转醒,她头痛欲裂,摸着一旁的帐幔扯了一下,就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唤:“姐姐,林娘子醒了。”
抚着头缓和了一会儿,她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回想了一番方才的事,她这才想起一件事来:“清霜姑娘,小叶、小叶呢?”
清霜安抚她:“小叶姐姐没事,她被吹了迷药,在外屋睡着了,我已经把她安顿好了。”
顾云篱走至她榻边,拨开了眼前的帐幔,勾在一旁。她垂下眸子,借着昏黄的烛火去细看她的脸,表情凝重,目光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