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进来,乔万万这才搁下手里的碗筷,最后嚼了几口,咽进肚里,揉了揉还在作痛的后背:“这滋味,确实不好受,我不想再来一遍了。?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说做就做了,若是一个不查,真被那群人取走性命,届时又要找谁讨要公道……”这般说着,林慕禾才敢松一口气,越说,声音越低。
事以密成,这两人的谋划,甚至连清霜都不知道,与随枝一起,其余几人一概被蒙在鼓里,心脏跟着兜了黄河十八弯。
“若不以身做饵,还钓不出来这群人。”吃了半饱,乔万万叹息一声,“不过还好顾娘子深谋远虑,紧要关头十分靠谱,这才能成功啊。”
这一场险些要人性命的动乱,顾云篱早有预料,追杀乔万万的人势必不死不休,倒不如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将她做饵送到这群杀手面前,引他们出手,再利用前来镇压的长公主的势力将其一举拿下,以绝后患。+山~捌*墈.书`惘* ′首^发`
只是这过程凶险,乔万万穿了一身贴身的软甲,最终还是藏在后背的机关木盒为她挡住了那致命一箭,火油溢出,火焰起,才让顾云篱反应过来。
“你倒也临危不惧。”面对她的夸赞,顾云篱颔首谢过,“幸而殿下得力,天时地利人和而已。”
乔万万咧嘴笑道:“这还是顾娘子第一次夸我,少见少见,惶恐惶恐。”
林慕禾听她揶揄,不由得也跟着笑笑:“顾神医她……只是有些不善言辞。”
看她笑起来,顾云篱眸子颤颤,轻咳了一声,眼底春水般的笑意轻轻漾开,复而,又慢慢融进眸色之中。
“事到如今,你的危机算是解除,那你……”她重新收敛了笑意,神色也有些严肃,说话时,也定定看着乔万万。
乔万万一愣,便听顾云篱继续问起:“你是否也可坦诚相待,和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话音落地,清霜面色空白了一瞬:“怎么还有瞒着我们的——?”
随枝没有说话,只是环胸站着,轻轻打量着乔万万。*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
她脸上孩童般天真的笑收敛了不少,圆圆的眼睛敛起来,竟然多了几分沉静:“那,顾娘子,你想知道什么?”
林慕禾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比如,你究竟是谁?”
见她要开口,顾云篱又补充:“绣户之女的话,便不要继续说了。”
“还真是瞒不过顾娘子,好敏锐!”乔万万眨眨眼,兀自喝了口茶,“如你所说,我确实不是什么绣户之女。”
清霜的眸子瞪大了,刚想说什么,却被一旁随枝掐了一把,住了口。
“我本名乔莞,是庆王座上宾乔润松的孙女。”
眼中那仅剩的疑云消散,顾云篱面色恍然:“果然。”是而,她才肯冒尽千难万险,不惜舍命护那封乔润松拼死送出去的密信。
她是绣户女,却不会针脚,不会劈柴,不会烧水的种种也都有了解释——都是胡编乱造的假身份罢了。
“那乔老他……”
“祖父已死,临死前,护我出府,托我将迷信交由监察御史白崇山,护送我的几个护卫,这一路上,也都死尽于奸人刀下……”她说着,脑袋低了低,眼泪终于滑下,“奸人屠了王府上下百余口人,里外换了一批人,一点风声不曾透露。”
她忘不了这一路走来,每一个疏冷的夜晚。
风声飒飒,雨点拍打在身,过树林,穿草地,每日谨小慎微,提心吊胆,夜晚甚至不敢入睡,只怕再一睁眼,便辜负祖父临终嘱托。
“奸人?既如此,你一定知晓那奸人是谁了吧?”听她说起,顾云篱连忙问。
“正是。”吸了口气,乔莞用手背擦干眼泪,“此人……正是二十余年前,被官家贬至滇州作为弃质子,商王李商誉。”
“他连同西巫一派,趁庆王出发去往东京前夜,假借献计缓蝗灾一事,夜杀庆王,取而代之。”
心口重重一震,顾云篱一瞬间在口中尝到了血腥味,继而弥漫开来,如一条线,将她脑中堆叠了数日的思绪穿了起来。
西南、庆王、难民、西巫、蛊虫,乔万万带来的一切谜团,在此终于串联成珠。
自打顾云篱幼时遭难,跟着顾方闻逃到滇州时,便对西巫一派印象深刻。
他总是跟自己吹嘘,当年在西巫门内多么风光,而门内弟子多诡谲难测,性情各异,善恶混淆已是常事。
但若安分些,这些便都无可厚非了,可门内时常分裂为多个派别,立场不同,所行之事也不同,这其中便有一股势力并不安分,甚至当年顾方闻叛逃出西巫,都与这个势力有关。
如今将这些全部串联起来,顾云篱也大概猜到了——也许顾方闻多日没有消息,在西南身陷囹圄的原因,便是牵扯到了这场内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