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时末,一日内最热的时分,又是晴空万里,热得人叫苦不迭,顾云篱撑了把遮阳的纸伞,给林慕禾与自己投下一片阴影,天热,饶是再怎么做都挡不住热浪,看见林慕禾后颈处泌出细汗,她思索了一阵,便把腰间放了冰片的香囊摘了下来。?j\i~n¢j^i?a`n,g`b~o`o/k,.\c!o+m¢
手里被塞上纸伞,林慕禾愣了一下,还是接过,顾云篱的个子高她几分,她只能抬高伞,感受到对面的人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紧接着,腰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她浑身一紧,有些不确定地叫她顾云篱:“顾神医?”
“天热,”顾云篱心无旁骛,半蹲下身子,手指翻飞,将自己的香囊系在林慕禾下裙的衣带上,“把我的香囊给你用,莫再中了暑热。”
她拍拍手,做完一切,站起身来,又从林慕禾手中接过纸伞,却看见她抿着唇,连前额都出了细汗,耳根也红了。′如^蚊.王\ ,埂/辛~醉_筷\
还不待自己发觉,就中暑热了?她皱眉,抬手在她额头一测,更加确定:“你……”
“姐姐!”还未询问,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顾云篱下意识转头,就见清霜身后跟着随枝一同回来了。
两人手中一手一个手掌宽的竹筒,随枝显然看见方才那一幕,本要制止清霜上去没眼色一番,但奈何这人一见吃得就什么都忘了,跑得飞快,手里竹筒的东西竟然也一滴没洒。
她气喘吁吁跟上,冲顾云篱尴尬地笑了笑。
第106章 朱楼碧瓦,群楼掩映,此为东京
“做什么去了?”看她跑来,顾云篱问。
“那边路边有卖香饮子的,加了槐花蜜呢,这天好热,我就买了四碗,解解暑!”说着,便将手里的两个竹筒塞给林慕禾与顾云篱,自己则跟随枝站到后面喝那剩下两个。
“也好,喝些饮子去去暑气。”顾云篱扬眉,也觉得这饮子来得及时,正好给好似得了暑热的林慕禾去去热。.小?税,宅. ·冕*废·悦?黩,
林慕禾也应了一声,接过竹筒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槐花的清香伴随着冰凉的糖水送入口中,口齿生香,将她方才那一瞬慌乱引起的燥热驱散了许多。
从前在府中或是旧宅,她都鲜少能尝到这种市井甜食,如今尝了一口,也顿时理解了,难怪宅内的女使们总是聚在一起讨论这些香饮子吃食。
几人喝得正香,前面排查的官兵也方才查到了这里。
看见几人不同于平民*的穿着,这官兵的态度比对待上一波人好了许多,还向几人作揖:“几位娘子,京中有疑犯至今未捕,特来盘查,还望谅解。”
疑犯?顾云篱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在那官兵让身后人卷开通缉画像时,这种猜测果然被应验了。
只见那画上画了个胡子拉碴,粗眉牛眼,蒜鼻厚唇,看着完全陌生,可偏偏右上角还要用朱笔写着大剌剌的“萧介亭”三字。
若不是见过他本人,顾云篱也要以为这就是萧介亭了。
难怪这萧介亭奔逃了数月却仍然抓不住,敢情这东京府的人根本不知道萧介亭长什么样子!
顾云篱与清霜见过萧介亭真容,一时间面色难以言喻,倒是随枝看了片刻,道:“萧介亭?这是何许人也?”
“此人勾连鞑靼,设计陷害太子殿下失踪至今,十恶不赦,眼下正举国捉拿!”
“嚯!”随枝一惊,“好大的胆子!”
那官兵似乎也是酒逢知己,又痛诉了一番。
余下知情的三人,也都不由得想起这人,也不知他逃脱了林宣礼的追捕,如今去哪了?
“几位小娘子不认得他?”那官兵见几人都没作声,便收起这画像,喃喃,“也是,举国抓人,这奸人恐怕连东京都不敢来!”
这便犹未可知了,几人随意应和了几句,便躬身目送着这官兵接着去问下一波人了。
默契地没有提及此时,手里的香饮子喝完了,前方的队伍也行进了一大半,在这太阳更毒辣之前,终于轮到了她们检验凭由。
林慕娴与沈姨娘排在前面,已经检验过罢,站在城门口,接过随枝递上去的一沓凭由。
几个人翻阅着,有人却喃喃出声:“林家二娘子?右仆射家何时有了个二……”
“住口!”位首的蓝衣官服的男人横眉怒斥了一声,“多嘴作甚!”
说罢,将几个凭由合上,恭恭敬敬递了回去:“他才入京公干一年,不知您的名讳,若有冒犯,还请二娘子见谅。”
顾云篱的眸色也凉了几分,看了眼那被训斥后心虚地在计簿上胡写一通的小吏。
“小事而已,不知者无罪,大人言重了。”林慕禾面色倒没什么变化,冲那官员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
至此,入京最后的一个关卡就这样过去了。
东水门内墙有一段距离,林慕娴几人在前方走着,昏暗的城墙甬道内来往人形色各异,尽头处,似乎站了一群人,在等待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