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堇回过神,勉强地翘了翘唇角。¢二′叭/墈_书`网~ `已.发`布?罪¨歆-璋/结′
“不,当然开心。”
“总被人尊称一声神医,可这神医自己却一身病痛,十分地没有说服力。”
扶桑好奇道:“那你这满目忧郁是?”
仲堇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忽然想起千寻的毒液之于我,似乎疗愈效果正在消退,不知是不是冥府如今的动静闹的……”
扶桑抬手捋了捋修长的眉毛,同样陷入思索。
慢慢地,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若真是这样,又岂止会丧失疗愈效果呢。这一世殷千寻原身是条竹叶青,想必蛇液早晚也会恢复毒性。
下次再去美人蛇那儿讨咬之前,可要思忖一番了。
*
神医这边种种心事还郁结着,人家风澜苑那边已不知不觉又变了个天。
门前,“残花宫”三个字如同昙花一现,某一日蓦地消失了,换上了更为遒劲不羁的“狂蛇宫”三字。-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
仲堇盯着新置的牌匾,恍惚陷入了某种疑惑:
与殷千寻在莽原崖谷度过的幽蓝一夜,该不会也只是黄粱一梦吧?
数十只装满麻醉针的小竹筒已经备好了,整整齐齐摆在地下室的柜上,只等殷千寻上门来取。
然而,这位神医等得自个儿外露的肋骨都愈合回去了,浑身上下几乎化作一颗望妻石了……
等来的,也不过是狂蛇宫的蛇小妹轮流上门,从玉环,到西施……极尽谄媚讨要她们宫主需要的东西。
偏偏就是等不到宫主本人。
于是仲堇也铁了心装傻充愣,任谁过来都只微微一笑:究竟什么东西,我不明白,请你们宫主过来解释。
这日头,仲堇是掰着手指一天天数着过的。眼见两只手都数完了,已整整十天没见殷千寻的人影了。+w`d?s,c¢w¨.·n¢e_t^
好在最近兽医馆生意有所起色,让这位医生可以分分心,不至于完全沦落成一块失去职业操守的石头。
那次赛马会过后,莽原的村民便开始陆陆续续搬迁到了丁屿来。
于是萧瑟秋风中沉寂了许久的仲兽医馆,终于在凛冽的初冬时节迎来了零零星星的鸡鸣狗吠。
就在仲堇隐隐担心愈来愈热闹的兽医馆是否会吵扰到隔壁宫主的作息,却发现——
狂蛇宫里的动静更大。
先前殷千寻提过的关于她这群刺客门徒的武道训练,似乎真的有模有样地操办起来了。
仲医生坐在医馆前厅为牛羊誊写药方的间隙中,总能听到对面风澜苑的院中传来一片似在打拳的呼喝呐喊之声,亦或是钉钉铎铎的兵刃相交撞击之声。
并非所有的蛇小妹都是练武的好材料,所以这些噪音大多听来稚嫩笨拙,满满三脚猫的味道。
可有时,其中倏然夹杂了几下利落干净的飕飕剑声,仲堇行在纸上的笔尖会蓦地顿住,一下子走了神。
她知道只有殷千寻才挥洒得出这般轻灵飘逸的剑声。
她甚至想象得到此时殷千寻剑舞的倨傲神态,一扬眉一瞬目,冷傲如冰霜。
这位刺客素来偏好暗器阴招,多数时候轻剑挂在身上仅作一个造型的作用,可但凡她一时兴起剑刃出鞘,便没人不会被她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却又于无形中直抵命门的剑法骇住。
日暮时分,医馆寂寥下来,仲堇躺卧前厅门侧一片夕阳的阴影中休憩。
只要一阖上眼,她眼前皆是前一世穹原的幽静竹林。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那竹叶簌簌作响。
她轻靴踏叶行至林深处,倏然见一袭染血的红色衣袂翩然,风姿绰约,宛如匿影林中的赤焰仙子。而仙子左手所执软韧的剑刃舞得颤动不止,化作一条竹林中蜿蜒盘旋而上的青蛇。
“千寻。”
声落,那柄如三角蛇头的刃尖陡然转了个方向,嗖的一声穿云破空直刺上来,冰凉地抵在她的咽喉……
半梦半醒之间,仲堇被那剑刺得猛咳了几声。
而后她隐隐听得耳边传来马匹嘶鸣,以及喧闹的女子轻笑。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神志缓慢清醒后,发觉自己斜卧在医馆前厅的躺椅里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夜。
而莫名其妙的是,自个儿身上还披了件陌生的织锦镶毛斗篷,触上去丝滑柔软。
仲堇凝视着这斗篷片刻,迟疑地将它拉至鼻尖。
什么也没闻到。
躺椅上度过了冰寒彻骨的一夜,必定受了凉,此刻鼻腔已经丧失了一点嗅觉,手脚也冰凉得不像活人。
记得医馆外墙好像还堆着几捆木柴,可搬些进来生火取取暖。
仲堇披上这条镶毛斗篷,拉开医馆的门。
当右手碰到门栓时,她恍然忆起,昨日傍晚,她根本没来得及关门,便睡了过去。
似乎是有人帮她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