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到一半,就觉出火辣辣了,可又不好停下来,毕竟若那薄皮在胸口忽闪忽闪,扑棱蛾子般,也不好看。·墈~书\君′ +冕^沸′阅!渎¢
仲堇俯在案几前捣药,药泥渐渐捣成了深绿,她捧着走到榻前。
“忍忍。”
指尖微凉的药泥刚敷上去,殷千寻瞬间抓紧了被褥。
她别过头去,脸朝向另一边,埋进枕头里,十分隐忍。
“该死的……厉宁……”
仲堇尽量放柔了手上的动作。
尽管如此,心里还是冒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早跟你说过了,不要答应,你不听。
不过,这类话万万不可说出口,那会让殷千寻的怒火更甚,不仅有损她们的感情,也有损自个的情商。
“你好生趴着,不要动,不要翻身。”
说着,她起身,“预计一个时辰,底下就会生出完好的肌肤。”
“做什么去?”
见她要走,殷千寻急急探手揪住她的衣摆。\j*i?a,n`g\l?i¨y`i*b¨a\.·c`o¨m¢
“我出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仲堇倾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
帐外,整个营地仍沉在睡梦里。
偶尔从某个帐篷传来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又很快消失在咸涩的夜风中。
殷千寻仅仅因脱水蜕了层薄皮,已算是最轻的症状。
其她的小兵们,皮肤稍敏感些的,足底的皮肤皆被硌出了疮,又让盐粒子给腌着,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行两步路都疼得发抖,还谈什么打仗。
仲堇将佩刀别在腰间,蹲下来,将靴口缠得更紧了些。满地的盐粒子无孔不入,不能让它们钻进去。
做好了这些准备,她起身,独自一人踏进了雁湖腹地。
仲医生素来是个干一行爱一行的性子,原本不想应下的差事,既然应下了,便不自觉要负起责来。!删_疤_看′书·旺, \首,发?
总得先想个法子解决了眼前的盐害。
脚下的盐粒子发出咯吱的脆响,晨雾中弥漫着齁咸的味道。
她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赫然发现不远处,现出一个隘口。
有个人影,突兀地立在那儿。
仲堇顿住脚,右手轻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望了一阵。
而后她发现,那影子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具干尸。
尸体已经完全风干,又被空气中的盐分腌透了,皮肤呈现出蜡黄的质感。
它的嘴微微张着,一只手僵硬地抬起兰花指,指向前方。
顺着那方向望过去,隐隐约约看出了似乎是个洞穴的轮廓。
她走过去,确认了是个洞口,被盐晶掩埋了大半。
刀尖慢慢拨动洞口的盐晶,盐渣簌簌地掉落。
不一会,洞口便呈现出可一人通行的大小。
她杵在洞口观察片刻,弯腰钻了进去。
洞壁上覆盖着一层淡黄的结晶,不同于盐粒的锋利棱角,表面看起来温吞吞的。
她的指尖悬在半空,迟疑了三秒落下去,触感比预想的绵软。
指腹沾上一层细霜,凑近闻了闻,竟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从行医袋里层抽出银针,刺入洞壁。
再拔出的刹那,带出了一线米汤似的浑浊液体。
从袋中捏出个透明小瓶,接住。
片刻后,液体在瓶底沉静下来,最终分出了清晰的三层。
“居然是三叠泉。”她惊喜地笑笑。
天刚蒙蒙亮时,她已将三叠泉的底层结晶研成粉,加入车前草与蜂蜡。
药膏出锅时泛着青灰,表面结了一层亮膜。
第一个试药的小兵约莫不过十四五,脚底板烂得见骨。
药膏抹上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女孩已能够趿着鞋,在盐碱地上沓沓跑着去抢饭了。
更多的伤兵拖着溃烂的双脚聚到医帐前,队伍从营地中央一直排到了马厩。
仲堇垂首坐在案几前,手持着涂满了药膏的木条,挨个为伤员上药。
殷千寻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倚在帐门边,目光落在仲堇的背影上。
这个身影还真是看不厌。
看得久了,还觉出一种暖暖的安定感。
一旁的小兵悄声议论:仲医生可真神呐,多少个军医来了都没调好的盐害,她随手调了碗药膏就见效了…
殷千寻听进耳里,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
这算什么?你们恐怕还没见过她真神的时候呢——
不过,仲堇还真是,在哪儿都吃得开,哪怕是个寸草不生的地界。
以后若是跟着她赤脚行天涯,也不必担心会饿死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泛起暖意,可随即又像被什么堵了。
“以后”,“赤脚”。
说起来那么稀松平常的两个词眼,在她这儿却是遥不可及。
忽然见仲堇甩了甩手腕,她眉心一蹙,走过去,捉住了那截腕子,轻轻帮她揉开了酸胀的筋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