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孩们年岁尚浅,自是不认识亓官柔,自然也不认识仲堇。`0_0/暁\说′惘¨ ?冕^肺·跃/犊+
只是,这一对实在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一个白衣素得像朵天上的云,另一个红衣艳得似一团烈火。偏生二人靠得极近,十指勾在一起,衣袂也相融在了一处——竟把四周的寻常风景也衬得失了颜色。
她们便是这样一路缱绻着,来到半山腰的木阁前。
推门的瞬间,仲堇微微讶异于竟未落灰。
陈年的药香混着墨韵迎面扑来。
左墙的药柜齐齐码着百十个小抽屉,铜环依然亮得能照见人影;右墙的柜上,书卷摞得很高,快要抵到了屋梁。
最顶上那本《灵枢针要》斜插着,纸页边沿已泛出毛边。
仲堇的指尖抚过案几,青石桌面冷而滑。
一切竟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处处一尘不染。
大抵是扶桑定期拂拭着,否则这么些年过去,积的灰也该比一本古籍还要厚了。`精\武/小-税^罔\ ,冕,肺~阅?犊?
殷千寻跟进来,目光扫过四周时略带些怔然。
“这就是你从前研究医术的地方?”
随手翻开一本搁在案上的簿册,纸页簌簌响着展开。
“嗯。”仲堇回头冲她笑了笑,“怎么样?”
“就…很你。”殷千寻轻声答。
她的手指抚过薄册子,纸张的触感,笔迹的走势,皆是她熟悉的,仲堇的笔迹,然而却是五百多年前留下的……感觉有一丝神奇。
忽然一抬眼,看到仲堇撩起衣摆,踩上了一张矮凳。
殷千寻两步过去,掌心顺势扶住了她的腰。
“找什么?”她仰头问。
仲堇的手探到了书柜最上层,指尖从一排书脊上挨个滑过,略过几本后突然一顿,似乎确定了什么,随即快速抽出几册。
不多时,她便抱了一摞书下来,沉甸甸地往案上一放。?我′得_书.城. \勉-肺.阅~犊?
“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仲堇笑着拍了拍那摞书。
“这些孤本,是我从前辗转九州四海才寻来的。买了许多,真正读了的,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仲堇的指尖抚过书脊,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磨损,“有些书可是绝版了,就像写书的人……比如这本,是一位云游仙人的手札,记录着数千种世间罕见的丹方……大概,只有想不到,没有这些书提及不到。”
光是听这几句话,殷千寻的眼皮已有些发沉。
她掩嘴打了个呵欠,微微用力眨了眨睫毛:“所以呢?”
“我打算带回去,通通读完。”仲堇搓了搓手,跃跃欲试的模样。
闻言,殷千寻的眼眸骤然睁大,倦意一扫而光。
“……你确定?这个时候你要看书?”
这女人是有什么问题吗?近来她们温存都嫌时间不够,连吃饭这回事儿都省了,而她居然有闲心要读书?
是人吗?
“放心,”仲堇看穿她心思,轻笑,“自然是在你化为蛇形之时,才抽空去翻读。”
殷千寻仍蹙着眉,低声问道:“你看这些书,是找什么呢?”
“找答案。”仲堇垂眸缓缓道。
“这世上许多无解的难题,总有人曾在某处留下线索,或许,书中有解忧之钥。”
“……”
殷千寻望着她,“所以,你还是想找出个法子,吊住我这具形态?”
“未必如此。”仲堇摇了摇头。
“只要能找到个法子,让你我仍可这般交谈,就足够了。”
说着,她微微勾唇,“比如,也许有一本书,能令我学会蛇语呢?”
这话听来像个玩笑,却令两人突然陷入莫名的沉默。
殷千寻心中浮出几分晦涩的认同。
她想,腹中有千言万语,出口却只剩了“嘶”,又没法儿写——或许练一练,用尾巴也写得了,可毕竟费功夫——长此以往,自己恐怕要疯。
毕竟这几日已能够窥见端倪。
殷千寻原本的话就不少,如今被困在蛇身里大半日,待那一个时辰的人形终于现身,她几乎扑在仲堇耳边,恨不得将整日积压的言语一口气宣泄尽。
仲堇自然也很乐意听她讲话。
殷千寻说一句,她便捧哏一句,绝不让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偶尔殷千寻换气,停了一瞬,她还要问:“嗯?然后呢?”
直到这一日,殷千寻枕在她腿上,忽然来了一句:
“先说好,等哪天我彻底变不成人了,你帮我盖个坟吧。”
仲堇正捋着她发丝的手指蓦地一顿,眼里的光骤然暗了下去。
本来这情形就够糟心的了,她还偏要说这样的话……
仲堇这次不想回应她了,只垂着头,目光死死锁在殷千寻的发丝间。
"听见了吗?"殷千寻拽了拽她的袖口。
仲堇肩膀一塌,抬起眼,两道含着怨气的眸光直直落在殷千寻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