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峙堪比导火索,本来还能勉强压制住火气,不跟小孩儿计较,可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容因紧了紧手,脾气腾地上来了,平时一贯的温和态度没能再维持下去,很是失态,压低嗓音,从齿关里挤出两个字:“够了!”
高宜是脑子一热才口不择言,没讲完呢,还要再说什么,可一回头看见她冷冰冰的这个样,霎时被打断,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张了张嘴,讲不出来了。-第\一?看?书¨网* +追?蕞*芯¢璋¢劫~
容因抬眸直直盯着她,任其油盐不进,一字一顿说:“别再讲了……”
容因的模样很吓人,似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看高宜的双眼里不带一点温度,陌生疏离的样子是高宜从未见过的,第一次经历。
“那个人”,从来都是不可触及的禁忌,这么多年来早就成了结不开的症结,提都不能提。
高宜后知后觉,清楚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就是火上浇油,宛若鼓胀胀的皮球一样立马泄气了,当场就瘪了下去,双唇翕动:“我……”
知道做错了,不该不过脑子就张口乱说,再怎么生气,可反应倒是挺快,然而无措之下,却不晓得该继续强撑,还是道歉服软。_咸.鱼¢墈~书, *哽′辛?最`全+
可惜容因不给想明白的机会,真被惹怒了,低低表示:“你要是不想听就早点滚回去,我没那个义务伺候你,觉得不公平那就自己承担后果,没人会非得上赶着把你当中心,一天到晚围着你转……”
二人的动静到底还是招来了其他客人的打量,有一桌的年轻学生像是发现了她们在吵架,暗暗将余光探向这边,并用胳膊肘顶两下旁边的朋友,示意朝她俩那里看。
另一桌没多久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跟着窥视。
高宜不争气,双眼立马就红了一圈,鼻头酸涩,眼里也酸,在此之前从没被容因骂过,别说这种狠心的斥责了,连重话都少有,可这一次,容因竟然能狠心到让她滚,讲得那么难听……高宜不可置信,本来还心有愧疚,觉得不该乱讲,自知理亏,但当听到容因后面这句,当即更加下不来台,原先就已经感到非常伤心了,眼下愈发难堪,不敢相信容因会这么绝情。?s+h_u.x.i?a\n!g_t.x′t¢.-c?o_m~
木讷地望着容因,像石头一般,不多时眸中模糊,眼泪珠子就掉下来了。高宜承受能力不行,可依旧硬气,嘴皮子抖了抖,气得要死,猛地站起身,带着哭腔回道:“滚就滚,谁要你管我了,你又不是我亲姐,我们本来就没关系,用不着你伺候,我自己的人生我做主不行吗,你们就是强权主义,从来不考虑我想要什么,只会说为我好,我也没好过,我爸死的那天起就好不了了,你们一直就是可怜我,把我当没人要的拖油瓶,做什么都不问我的意向,你早就打算妥了的,生怕我再拖着你,现在巴不得我有多远滚多远!放心好了,以后我死都不会再找你,你解脱了,不会有麻烦了,咱俩各走各的……”
小孩儿脾气比容因还大,撂下东西就走,头也不回,走到远处还停了两秒钟,抬手抹了抹。
有骨气得很,真不回头,走得挺决绝果断。
容因坐在那里,没追上去,渐渐沉静下来了,还在外面公共场合呢,不至于像高宜那样年轻气盛,撒起火来就啥也不顾了,终究是尚有一丝理智在,沉住气,稳定心神,还是压下所有不应该的冲动,强行恢复清明。
点的奶茶一口没喝,相互都没心情,哪里还喝得进去。
东西到她走的时候还是动都没动过,端上来哪个样,收的时候还是哪个样。
围观的两桌客人和店员面面相觑,被迫旁观了一场火药味十足的吵架,在场的人一声不吭,纷纷停下了手上的事和正在说的话,直到她们先后离开,大家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持续发懵,没搞清楚状况。
停车的地方依旧是在A大后门,白天上午到校车辆少,容因的车子停在了露天停车场靠里的一侧,最近A大改了规定,停车或者开走前都得到保安亭登记。
容因缓了缓心神,等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了才去签字,而后进去取车,当快走到车门口,身后响起意料之外的、过分熟悉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到的?”
温如玉不知何时到的后方,站在两三米远的树下。容因愣了愣,侧身,撞见这人。温如玉上前,三两步走近,不用她问,自个儿先解释:“来找龚主任办点事,九点多就到了,刚刚从计算机学院的实验大楼那边出来,经过食堂附近看到你了,但是你好像有点事,就没进去打扰你们。”
你们,潜台词是至少容因和高宜谈话期间就下来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们谈的内容,或是发现了别的什么。
容因怔神,下意识以为她全听见了,但温如玉似是先一步洞悉她的想法,紧接着澄清:“当时我在对面的图书馆,离你们还有些距离。”
摸不准这人的话是真是假,容因姑且信了,顿了下,还算沉稳镇静,一点没乱阵脚,挺坦然自若的,应道:“没到多久,应该是一个小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