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也晒得太夸张了。¨兰?兰′闻`穴! ¨最*新′章*结!耕_歆?哙*
金芙蓉你老家哪里的啊,你也要跟着家人出海吗?
也有人好奇,说我听说那边女人也要下海的,你怎么不继续做呢?
有些问题虽然是好奇,在金拂晓听来也带着恶意。
一个厂子分男女,女工的年龄跨度很大,有些比金拂晓的母亲年纪很大。
不是年长的人就有无穷的善意,也有人嘲笑金拂晓的名字,说你怎么比我的名字还老气。
好在这种话金拂晓从小到大听多了。
家里姐妹三个,还有岁数相差更大的幼弟,要博取一点爱比深海的氧气还要稀薄,她无动于衷,说是吗。
对方就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丢下一句金芙蓉和蓬湖一样是个怪人。
蓬湖的名字更是看不出男女,像个地名,人却宛如海上波光,不应该在鱼丸厂昏暗充满腥气的车间。
是个人看到蓬湖都纳闷,这种可以靠脸吃饭的人为什么在这里做工。*3-y\e-w·u~./c_o-m¨
金拂晓也问过为什么。
眼神死气沉沉的女孩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看人的时候要看许久,像是连人话都听不太懂,只知道工作-吃饭-睡觉,循环往复,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其他女工不远万里南下打工,是为了挣钱寄回老家。
蓬湖没有老家,她就是老板娘捡来的,钱存在银行卡,和一毛不拔但很喜欢买衣服的金拂晓比,都存成了巨款。
后边她们创业,几乎用的都是蓬湖的存款。
对方无怨无愧,在当时的金拂晓看来,她们不存在什么俗语贫贱夫妻的箴言,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金拂晓总是想起从前,像这个参加节目的间隙,把过去以影像一般一帧帧地读过。
蓬湖的确有很多不像人的地方。
喜怒哀乐,她不会过度表达。.k!a~n`s\h`u+g,u?a?n′._c!o?m¨
好奇都鲜少,更对别人议论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
所以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金拂晓的身世刨根问底,也不会得知金拂晓和家人闹掰了苦心劝她生恩养恩也是恩,父母不容易你要多包容体谅,不要这么自私。
还有的趁乱给金拂晓介绍对象。
什么在隔壁电子厂做工的侄子,什么表哥堂弟,大有看金拂晓和家里关系不好,把她推入另一个火坑。
蓬湖人如其名,是小社会缩影的鱼丸厂里如同死水的湖泊。
金拂晓靠近她就极度安心,像是年幼时从渔船跌入深海,不断下坠,如死一般的寂静,却不寂寞。
-你不问我其他的吗?
-什么?
-她们都劝我和家人联系,劝我不要太任性,劝我亲情是最重要的,你不觉得我自私吗?不孝顺,一点做女儿的体贴都没有。
-什么?
二十岁的蓬湖不像现在走来的那样一身简单的名牌。
她如同染了尘埃的珍珠,穿着洗出破洞的背心,虽然很瘦线条却很紧致,头发垂在微微隆起的胸口,听金拂晓说话还一遍遍用毛巾擦干。
被霸占的宿舍墙上的风扇摇头也像哀号,蓬湖一无所知,像是听不太懂,问。
-这和我有关系吗?
是哦。
金拂晓以为打扰她了,默默地退回自己的床上,经过蓬湖的时候,二十岁的奇怪同事握住她的手。
-芙芙。
-不土,很好听。
金拂晓愣了半天,笑了。
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反应很慢,还在回她之前的问题。
我的名字很土吗?
芙蓉花也是花,开得很艳。
那个时候大家的手机还都是翻盖的,音乐手机的广告打得到处都是。
流量三块钱可以用好久,离开工业区外的网吧休息日爆满,也有人网恋有人约着去舞厅跳舞。
没人知道在工厂要如何排解生活,搜索一条信息都要去借用办公室行政的电脑,或许还会被骂。
“你不懂,算了,睡觉吧。”
金拂晓晃了晃手,她偏深的肤色像是晒过的礁石,蓬湖很喜欢这种气息。
游荡的水母也会有瞬间的向往,那是她上岸的渴望。
她已经在岸上,却不知道自己要继续做什么,才能靠近这个把她放生的女孩。
海龟说你的身份是人类给你的,目前不需要找我办理。
老东西把变成人的灯塔水母上下打量,说孩子,你运气不错,人类的身份证没这么好办的。
上一个来办身份的带鱼就被打回去了,她面试被金枪鱼逆袭,不像你,上岸不用笔试不用面试。
站在一边的老海龟的助理问,那她以后还要五年遴选一次吗?
蓬湖更听不懂,蓬湖拎着老海龟发的《海族上岸手册》走了。
“不喜欢,可以改名。”
蓬湖没有松手,她那双被女工们说得晦气的死亡之眼其实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