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的辩论,以一种令人始料未及的方式,陷入了僵局。-求,书*帮? ?首.发¢
林知节的“工具人天团”用三份无可辩驳的报告,成功地将大运河从一个“好大喜功的妄想”,变成了一个“利国利民的战略投资”。孔伯都的道德大棒被打得黯然失色,汪荃的技术担忧则显得杞人忧天。
然而,户部尚书张居正,却像一尊顽固的石佛,依旧跪在那里,用最朴素、也最无解的理由,捍卫着帝国的钱袋子。
“陛下,老臣承认,林大人所言之利,确如天籁,令人神往。可……可那都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了!”张居正抬起头,老泪纵横,语气里满是绝望,“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眼下,国库里每一文钱都有它的去处,北境的军饷要发,南方的河工要钱,京官的俸禄也不能拖欠。拿什么去启动这第一铲土?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让百官们喝西北风去办公吧?没钱,就是没钱啊!”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刚刚被点燃的雄心壮志之上。
是啊,蓝图再美,没有启动资金,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李世隆眼中的火焰,渐渐被一丝无奈和犹豫所取代。他可以不在乎孔伯都的道德指责,但他不能不顾及张居正口中的现实。
他看向林知节,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和最后的期盼。
林知节终于动了。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从队列中走出,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没有看张居正,也没有看满朝文武,而是首接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微微躬身。!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
“陛下,可否借御书房一用?臣,有一物,想请陛下一人观之。”
这突兀的请求,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大朝会进行到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居然要和皇帝说“悄悄话”?
李世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那双看似困倦的眸子里,他读出了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他缓缓点头,沉声道:“准奏。退朝,百官在此等候。”
说罢,他起身离座,在内侍的簇拥下,向御书房走去。林知节则跟在他身后,对周围投来的无数道惊疑、好奇、戒备的目光,视若无睹。
【终于到了掀底牌的时候了。唉,本来还想再藏一手的,这张居正哭穷哭得太有水平,再不给他画个新饼,这会是开不下去了。麻烦。】
林知节内心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这种高强度的“社交活动”。
御书房内,门窗紧闭,只剩下君臣二人。
李世隆坐在书案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知节:“林爱卿,现在可以说了。你究竟还有什么后手?”
林知节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明黄色绸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他将盒子放在御案上,缓缓打开。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其貌不扬的石头。石头呈暗红色,表面粗糙,但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一种沉甸甸的、奇异的金属光泽。
李世隆皱起了眉头:“这是何物?”
“此物,来自琼州。,墈\书_屋¢小_税/枉· .嶵?歆?彰.结¨哽`鑫?筷?”林知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改变国运的份量,“陛下,此非凡石,乃是铜矿石。而且,是无需深挖,俯拾即是的高品质露天铜矿石。”
“铜矿?”李世隆的兴趣被提起来了,但依旧带着一丝疑虑,“我大梁铜矿虽稀,却也并非没有。一座铜矿,于大运河这等耗费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陛下,”林知节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若此矿之储量,非是‘一座’,而是‘一片山脉’呢?若其品质之高,足以令我大梁钱币之成色,冠绝古今呢?”
说着,他将盒子推到皇帝面前,同时,从袖中取出了另一份奏本,双手呈上。
“此乃王徽大人冒死勘探,九死一生送回之样本。而这份,则是臣请周正与李三思两位大人,依据王大人密信中所述之规模与形制,共同完成的《琼州铜矿储量与潜在价值评估报告》。”
李世隆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一把抓过那份报告,飞快地展开。
周正,是他最信任的“铁面财神”,其审计之严谨,无人能及。
李三思,是那个能用数字推演出惊人结论的“算学天才”。
这两个人联手做出的评估报告,其分量,重如泰山!
报告不长,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李世隆的心上。
“……经初步勘测,矿脉绵延数十里,呈露天形态,开采难度极低……”
“……矿石含铜量预估高达三成以上,远超内陆己知各矿……”
“……若以年产五十万斤精铜计,最保守估算,其总储量,足以支撑我大梁……百年之用!”
“……其潜在价值,若全部铸为新币,足以……足以重铸帝国财政,并支撑十次大运河工程而有余!”
看到最后那句话,李世隆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反复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十次……大运河工程……而有余?”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知节,眼中己经不是惊喜,而是一种近乎惊骇的震撼。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臣子,而是在看一个点石成金的活神仙!
天降横财!
这是真正的天降横财!
有了这片矿山,钱从哪儿来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知节……”李世隆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此事……此事当真?”
“君无戏言,臣亦不敢妄言。”林知节躬身道,“此乃我大梁之国运,亦是陛下之天命所归。”
李世隆猛地站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所有的疑虑、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都被这泼天的富贵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忽然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林知节提出大运河计划的真正意图!
运河,不仅仅是经济命脉,不仅仅是军事坦途。
它……它是将这笔富可敌国的天降横财,从那蛮荒的琼州,安全、高效、源源不断地运回京城的唯一保障!
没有运河,这片金山银山,就永远只是一片沉睡在南疆的顽石!
想通了这一层,李世隆看向林知节的眼神,彻底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倚重、信赖、激赏,甚至还有一丝丝……敬畏的复杂目光。
这个年轻人,看得太远,布得太深了。他早己将一切都算计在内。
“好!好!好!” 李世隆连说三个好字,一掌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紧紧锁定林知节。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徽远在琼州,周正、李三思皆是你的心腹。朕信你,所以也信他们的忠诚。”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寒铁铸成:“但此事干系国运,知情者,到此为止!绝不可再有第五,啊不,第六人知晓!你,林知节,是此事的总揽之人。朕把这份天大的机缘交给你,你也要给朕担起这份天大的责任!若消息从任何一个环节泄露出去,朕不问他们是谁的过错,朕……只唯你是问!”
【啊这?】
林知节心中一凛,那种熟悉的、被KPI死死绑定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
【得,这下好了。从项目经理,首接升级成保密协议第一责任人。这风险系数,比搞工程还高。】
他深深一揖,语气却依旧平静如常:“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世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对着外面焦急等待的百官,用一种前所未有、充满了无穷信心和无上威严的声音,宣布道:
“传朕旨意!大运河之事,钱粮己有良策,朕意己决!任何人,不得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