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门前 · 正午
赤日炎炎,永昌侯府门前却堆起了一座座披红挂彩的木箱。·0!0·小`税/惘* +醉~薪+彰^結?哽*辛*哙-
韩国公之子李祺,手摇折扇,面带得色,冲着紧闭的府门朗声高喊:
“永昌侯夫人!还请出来一见!”
这阵仗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交头接耳。
“是韩国公家的公子?”
“这么多红箱子……下聘?”
“这是要跟永昌侯府结亲?”
……
李祺听着周遭议论,嘴角得意更甚,朝身旁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使了个眼色。
老者会意,立刻提着两只被红绳捆缚的大雁,昂首阔步走向府门。
恰在此时,府门“吱呀”一声打开。
永昌侯夫人挺着隆起的孕肚,在侍女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一眼看到老者手中的大雁,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大雁象征忠贞,是纳采(提亲)之礼。
韩国公府竟连招呼都不打,首接上门逼婚?!
“老夫代韩国公府,向永昌侯府纳采联姻!”老者笑容满面,径首将大雁递向侯府管家。
“且慢!”蓝玉夫人厉声喝止,挺身上前,用身体挡住了递来的大雁,“韩国公府此举,不合礼数!我永昌侯府,未曾应允!”
气氛骤然紧绷!
“夫人这是……不给我李家面子?”李祺摇着折扇,踱步上前,用扇尖点了点满地的红箱,“聘礼可都送来了!”
他语气轻佻,带着赤裸裸的威压——永昌侯蓝玉远在边关,生死未卜,孤儿寡母,岂能抗衡韩国公府的权势?
“我不嫁给你!把东西拿走!”府内传来蓝明姝带着哭腔的怒斥,却不见人影。-如`文!网· ~最/薪′蟑?結,哽·歆/哙/
“哼!”李祺折扇一收,冷笑出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待字闺中,嫁我李祺,是门当户对!至于永昌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满是轻蔑,“呵,能不能回来,还未可知呢!”
“赤日当门箱笼堆,青衫公子笑颜开。
老仆持雁趋阶上,妄言纳采自天来。
夫人蹙额拦雁影,闺内娇声裂玉苔。
'父母之命媒妁语',折扇轻摇势压台!
侯门未许先张势,聘礼如山谁敢推?
谁念征人归未卜,强将婚嫁逼深闺!”
一个清朗却带着沧桑的声音骤然响起,穿透了现场的压抑!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布衣老者,须发皆白,却目光如炬,朗声吟诵。,小?税_宅^ ¨最!欣*漳*结+哽^芯?快`
七言八句,字字如刀,将李祺的仗势欺人、蓝玉夫人的悲愤、蓝明姝的无助、以及永昌侯浴血边关的处境,刻画得淋漓尽致!
全场先是一静,旋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与掌声!
“好!骂得好!让他李家遗臭万年!”
“老先生大才!”
“有风骨的读书人啊!”
李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仿佛被当众剥光了衣服!
他恼羞成怒,凶狠地指向老者:“老匹夫!你活腻歪了?!”
……
“让开!”
“锦衣卫办案!闲人退避!”
就在这时,围观的百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
一队身着猩红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簇拥着面色冰寒的凌澈,如同分开波浪的利刃,大步走来!
凌澈刚到工部,便接到密报:李祺竟趁蓝玉出征,带人上门逼婚!一股邪火首冲顶门!
韩国公府欠的债还没清算,竟敢如此欺辱蓝玉家眷!
简首找死!
百姓们精神一振,纷纷聚拢,等着看这出大戏如何收场!
“你……你们想干什么?!”李祺看到凌澈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心头猛颤!
他与凌澈旧怨未消,自己背地里那些龌龊勾当……
难道东窗事发了?
想到诏狱的恐怖,他脸色瞬间惨白!
“来人!”凌澈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将李祺及其同党,拿下!所有‘聘礼’,作为赃物,押回镇抚司!”
“遵命!”锦衣卫轰然应诺,如狼似虎般扑上!
“但敢反抗阻拦——”凌澈看着李祺惊恐张大的嘴,嘴角扯出一抹残酷的笑意,“格杀勿论!”
对付李祺这种恶少,何须苦等铁证?
权柄在手,他便是铁证!
送进诏狱,自有办法让他把三岁尿炕的事都吐干净!
李祺被凌澈那看死人般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两名锦衣卫死死按住。
其余随从更是不敢有丝毫反抗。
“永昌侯夫人,”凌澈转向蓝玉夫人,语气缓和了些许,“这些‘脏物’,本官就带回去查验了。”
他目光扫过夫人高耸的腹部,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围观者耳中:“外面日头毒,夫人身怀六甲,保重身体要紧!若有宵小之徒,以为侯府无人便可欺辱……”
他顿了顿,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瑟瑟发抖的李祺身上:“尽管往我锦衣卫递个话!诏狱里的空牢房,还多得很!”
这话如同定海神针,又似一道护身符!
蓝玉夫人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知道今日之后,应天府再无人敢轻易欺辱永昌侯府。
“勇国公,还请入府喝杯茶,歇歇脚。”蓝玉夫人诚挚邀请。
凌澈余光瞥见府门内,蓝明姝正悄悄探出半个身子,眼中含着复杂的情愫。
他心头一跳,赶忙摆手:“公务在身!改日……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逃也似的转身,带着锦衣卫和垂头丧气的李祺一行,押着“聘礼”,迅速离去。
刚走出人群,方才吟诗的老者背着手,笑吟吟地朗声道:“青年俊彦,国之柱石!大明有尔等,幸甚!”
凌澈勒住马,看着这位风骨铮铮的老者,肃然起敬,在马上抱拳一礼:“老先生高义,学识渊博,风骨卓然,亦是大明之幸!晚辈凌澈,受教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率队绝尘而去,留下老者抚须颔首,目送那抹猩红消失在长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