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之前那个沉稳的同伴嗓音,而是变成了无数声音的叠加——
里面似乎掺杂着贪婪的低语、麻木的叹息、疯狂的诅咒……
就仿佛是小洪洞村百年来所有参与、默许、甚至仅仅旁观过阴婚买卖的村民意念,都凝聚在了这一个声音里。<3+鸿/?*特o>小÷.[说¤网# ;免¨?¢费|>阅°a读,?
听得人不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但很快,所有的杂音都骤然消失,逐渐凝成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怪异人声。
“没错。”那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古怪又阴寒的欣慰,“不愧是我选中的新娘。”
与此同时——
禹金正那张平凡的脸上,也缓缓、缓缓地,扯开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他的嘴角越咧越大,几乎要碰到耳根,露出里面的并不是利齿,而是一片旋转着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如同是某种庞然大物,缓缓撕开它恐怖的一角。
卧槽——
贾星星、陈薇等玩家目睹这一幕,瞬间瞳孔骤缩,心里都忍不住尖叫一声。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禹金正的身体也同样发生了恐怖的畸变,原本属于人类的皮肤,如同高温下的劣质蜡像,大片大片地软化、剥落、流淌下来,可露出来的,根本不是血肉骨头。
而是一张又一张的人脸,有皱纹深刻的苍老面孔,有麻木呆滞的中年男女,甚至还有笑嘻嘻脱的孩童面容。*y_d¢d,x~s^w?./c_o?www.
夹杂着斑驳的梁柱与渗血的墙壁、以及祠堂神龛前那堆数不清的牌位……
就仿佛他整个“人”,就是这整个小洪洞村的微缩投影。
“!!!”
玩家们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巨大的视觉冲击差点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你是吕梁就吕梁吧……
怎么还带变异的啊!!!
贾星星等人极力想控制住表情,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震颤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没办法,看见这么大、跟个诡异黑洞的玩意儿,谁心里不发毛啊?
九敏,巨物恐惧症都要犯了。
乘月微微歪了歪头,打量着物种突变的「禹金正」。
“仪式……继续。”那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阴森地宣告:
“我的新娘。”
声音就像从西面八方包围住他们一样。
哦,意料之中的答案。
毕竟从一开始进入副本开始,吕梁这个名字就只出现在那封请柬之上,以及中年男人等NPC的嘴里。
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甚至在拜堂这种最关键的环节,本该作为“新郎”出现的他,也毫无一点可寻找的痕迹。
按理说——
在结阴契的时候,通常都需要双方灵位或遗体在场。e秒?&?章?节,¢小e说?网t~ ?]追|D最?¨新^2章\%?节·.¥
再不济,双方灵体都成。
再者男方要准备衣帽鞋袜,女方要备好嫁衣首饰,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能少,可以说,基本上是和活人结婚没区别。
所以这新郎牌位在这里,那说明“当事人”也一定就会在附近。
而禹今正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对冥婚习俗很了解不说,总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提供信息。
更奇怪的是那个中年男人、以及他的妻子在看到他时,眼神总会有极其细微的、一闪而过的空洞和忽略,就好像他完全不是需要关注的对象。
或者说……
他本身就像是背景的一部分。
在中年男人家里的那天晚上,禹金正全程都显得特别漠然。
根本不像是正常玩家,即便一个资历再深的老玩家,也完全不会漠视诡异。
并且他们差不多到祠堂门口、第一次遇到六姑时,她看似在对中年男人微微点头,但现在仔细想想——
她那眼神的落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确认,甚至……敬畏?
那个点头,恐怕根本不是给中年男人的,而是冲着禹金正去的。
这些疑点,在刚才那场混战里,被彻底放大了。
当所有玩家都被那群如怨灵般的宾客围攻得狼狈不堪时,其他人或许没留意,但乘月看得分明:
扑向禹今正的宾客,动作总会诡异地一滞、一偏,最终都下意识地绕开了他。
正因如此,在贾星星、陈薇等人眼中,他才显得“毫发无伤”。
这并非他实力超群,而是因为那些“宾客”——
或者说,是他可以操控宾客的某种意志,让宾客根本不敢,也不能攻击他。
他不是玩家。
他是源头。
也是那个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却一首都在的“新郎”。
或者说——
是整个副本的意志化身。
乘月会这么说,很明显是因为此时流露出在他们眼前的村落缩影。
村民面孔、斑驳的梁柱、渗血的墙壁、神龛的牌位虚影,都无一不在诉说着「禹金正」与这片土地的共生关系。
【“找出阴婚真相”进度解锁:100% !】
系统提示音在这一瞬间响起在玩家们的耳畔,显然乘月的猜测完全正确。
“该……拜……堂……了……我……的……新……娘……”
那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从“禹金正”的巨口中发出,而是如同从祠堂的每一根梁木、每一块砖石、甚至从空气中弥漫的灰尘里渗透出来,层层叠叠,冰冷粘腻,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从西面八方将玩家们紧紧包裹,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触手,缠绕上人的神经。
贾星星、陈薇等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下意识地去看乘月的反应。
毕竟,它嘴里说的新娘就是她。
乘月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新娘该有的顺从或恐惧。
“拜堂?”乘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宣告。
她的指尖划过账册,仿佛在感受着其中沸腾的怨怒与不甘,点了点头。
“好啊。”
她很有礼貌,弯唇补了句:
“不过新娘我就不当了,当你娘我倒是可以稍微考虑一下的。”
贾星星等玩家们:“……”
我靠,这么敢说,不要命了?!
而唐纳德不由倏地抬头看向“禹金正”的位置,随即深深地凝了凝眉。
太丑了。
当它爹会不会被人嘲笑?
不过算了,好爹不嫌儿丑。
唐纳德在心里单方面原谅了“丑儿”。
“……”
而听到乘月的话,“禹金正”仿佛被彻底激怒——
那由无数蠕动人脸、斑驳梁柱和渗血墙壁构成的巨大躯体猛地一震,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墨汁、翻涌着无数痛苦哀嚎面孔的漆黑怨雾,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喷涌而出,瞬间就扑向了乘月。
就在此时——
原本那股一首如附骨之蛆般缠绕在乘月后背的刺骨阴寒,倏然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