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微的冷意迅速凝聚、纠缠,最终化作一个个半透明的、轮廓模糊的身影。?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
她们都穿着不同年代、早己残破不堪的嫁衣,密密麻麻地悬浮在昏暗的光线中。
这些纤细的影子面容不清,但无一例外,都悉数飘荡在乘月的周围。
她们都在注视着乘月。
那目光里没有的恶意,更像是一种深沉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复杂凝视。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们成了“新娘”?
是因为她们早己死去,再也无法为自己发声了吗?
还是因为她们生而为女,生死都由不得己?
这难道……是她们的错吗?
这些飘荡的灵魂,都满怀着极大的怨恨,是对这见鬼的人生、对强迫无视她们意志的人、对冷眼旁观的人、更是对眼前这个将她们永恒禁锢于此的罪魁祸首。
因为结了阴契,如同一道无法挣脱的诅咒,就算死去了,也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脱。
冰冷的怨气如同实质的潮水,无声地蔓延开来,祠堂内的温度骤降。
然而,这股庞大的怨恨洪流,在触及乘月的瞬间,却奇异地发生了某种……偏转。
冷意依旧存在。
但并没有伤害到她。
如同先前阻止她拜堂的那股冷意一样。
她们悬浮着,环绕着她。
而那无数道模糊不清的视线如同穿透时空,落在乘月身上时,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新娘”,看着她手中被烧毁的牌位,看着那只被炸伤的巨大眼球。
怨灵的包围圈在收缩,冰冷的气息几乎要渗入骨髓,乘月仿佛能感觉到那无数亡魂的哀鸣与诅咒在她耳边低语。
这些饱受折磨的灵魂,似乎在犹豫,在困惑。
在乘月身上,她们或许看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反抗的可能性。o<,5o2?4~$?看@书μ× @@^免?&费\阅¨@读μ
为首的一道模糊的影子,轻触了下乘月的额头。
刹那间,乘月看到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一个穿着件旧衣服的短发女孩,在家门口的土路上蹦跳,逢人便笑,甜甜地叫着“伯伯”、“婶婶”,笑容干净得晃眼。
大约过了两三年,女孩忙碌了起来,手里牵着个小男孩。
【耳朵聋了?没听见你弟弟哭吗?】
【他是你亲弟弟!你当姐姐的,跟他计较什么?他还小不懂事!】
【姐弟俩要好好的,等你以后嫁了人,在婆家受了气,还得靠你弟弟给你撑腰呢!现在不多疼他,将来谁管你?】
【你弟弟还没吃饭?你怎么不看着点?光顾着自己玩。】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围绕着女孩的只有这些话,在期待弟弟的欢声笑语中,仿佛成了这个家里多余的影子,但女孩还是一样爱笑,即使是在泥泞的水田里弯腰插秧,汗水和泥点糊了满脸,她也会对着烈日,对着同样劳作的邻人笑着,只是笑容深处,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被磨平。
【那家后生真不错,家里可是三层的青砖大瓦房!你嫁过去,这辈子吃穿不愁,是去享福的。】媒婆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女孩脸上,描绘着旁人眼中的福气。
20岁,女孩结婚了。
结婚前,她沉默地坐在自己简陋的闺房里,听着屋外父母兴奋着为未来打算:
【等收了彩礼,咱家也能起栋三层楼,孩子们大了,一人一层,说亲也体面。】
【总算没白养这丫头一场。】
女孩只是静静地看着窗棂外那方小小的天空。
婚姻应该是美好的、幸福的吧。
毕竟那个男孩子看起来很好。
【下不出蛋的母鸡,白糟蹋我家粮食!】 婆婆刻薄的咒骂成了家常便饭。·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我儿子在外面累死累活挣钱养家,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崽都生不出,还有脸吃饭?】 恶毒的言语伴随着冷饭剩菜。
哦,原来婚姻不一定是幸福美好的,也可能是屈辱和折磨、无休止的劳作、丈夫醉酒后的拳脚和饥饿。
终于,在一个寻常的午后,一次“失手”的推搡或殴打,女孩永远的闭上了那双曾经盛满笑意、如今只剩下恐惧和麻木的眼。
解脱了吗?
她的灵魂茫然地飘荡着。
她看到自己的父母闻讯赶来,他们对着女婿一家,唾沫横飞地索要赔偿:
【我好好一个闺女嫁到你家,就这么没了?不给个说法,这事没完!】
【对!赔钱!必须赔钱!】
女孩的灵魂或许曾有过一丝释然,毕竟还愿意跑这一趟。
而娘家人接收女孩的尸体后却一首没有处理,女孩的灵魂飘荡着,看着父母和弟弟们在来回奔波着。
两个月后,她的尸体终于被投入焚化炉,化作一捧灰烬。
同时,她也“拥有”了一位素未谋面的“新丈夫”。
【这下好了,洋儿在下面也有人照应,不会孤零零的了。】 父母对着新牌位,语气竟有一丝欣慰。
【是啊,姐姐在下面也有人陪了,这下该安心了。】 弟弟们附和着,仿佛完成了一件功德圆满的大事。
乘月看着自己面前模糊不清的影子,抬手轻轻地碰了碰她。
紧接着,一道更细小、更单薄的影子也仿佛怯生生地贴上了乘月的手背,比画面更先传来的是模糊的呜咽声。
【呜……呜呜……】
梳着麻花辫的女孩不会说话,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不解与困惑,那双属于父亲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时,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地挣扎,手指使劲想要地掰着那铁钳般的手腕,双脚无助地蹬踹。
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脖子的那股力量,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手无力地垂落。
只有十七岁的女孩,思维还如同稚子般纯白,变成灵魂漂浮在空中后,她依旧努力地“思考”着。
【是因为我……吃得太多了吗?】
【那我……可以只吃半碗的……】
【我很乖的……很听话的……】
她甚至无法理解“丈夫”的含义,只知道死后,自己就被困在了这个冰冷窒息的地方。
乘月沉默着,用力地、牢牢地握住了那只冰冷虚无的小手。
随后,又一道影子靠近乘月。
“……”
明明只是短短一瞬,但乘月却似乎看完很多女孩的一生。
她们生前被卖了一次,死后又被卖了一次,她们也从未真正的活过,也从未真正的死去。
现在,至少她们可以决定要不要完全死去。
被烧毁的牌位,如同一个信号,一个开始。
她们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时空的迷雾,紧紧锁在乘月身上,等待着,也困惑着。
【隐藏任务:找到阴婚真相进度100%,新娘们对你的好感上升,目前90%】
在乘月找到账本,揭露肮脏交易时,“新娘们’”对她的好感度15%;
而在乘月将助纣为虐的六姑按倒在地时,”新娘们”对她的好感度50%;
在乘月嘲讽并炸毁象征压迫的“禹金正”牌位时,“新娘们”对她的好感度80%;
每一次的好感度,都在这些被禁锢的灵魂心中点燃微弱的火星。
……
就在这时,那被炸伤的惨白眼球发出了更加狂暴的嘶吼,血痕裂开处涌出粘稠的黑雾,它显然被怨灵们的异动和乘月这个“亵渎者”彻底激怒了。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巨浪般压来。
这一次,它锁定的不仅是乘月,仿佛要将所有胆敢动摇它统治的存在,连同那些“不听话”的怨灵,一同碾碎。
面对汹涌而来的毁灭黑雾和眼球狂暴的锁定,乘月很平静地抽出唐纳德的武士刀。
唰!唰!唰!
刀光如电,快得只剩残影!
原本就被烧毁的牌位首接被看成碎片,紧接着一点火星迸射而出,把这些牌位碎块给完全烧毁,速度比袭来的巨大眼球要更快。
“禹金正”发出一声尖鸣,似乎受到极大的创伤。
随后,乘月对着惊魂未定的其他玩家,“走!”
而后就率先朝着祠堂外冲去,玩家们哪敢有半分迟疑,立刻拼尽全力紧随其后。
剧痛与狂怒让“禹金正”稍稍迟滞,但它立刻反应过来,裂开的血痕喷涌着更浓的黑雾,就要朝逃他们追去。
但与此同时,原本缠绕着乘月的那些刺骨怨气,骤然改变了方向,“新娘们”无声地汇聚成墙,挡住了它的脚步。
贾星星、陈薇等人不知道为什么乘月要往外跑,但他们却莫名对她有种信任感。
刘面灵的速度稍慢了一拍,只觉小腿一凉,黑雾瞬间缠绕而上,狠狠撕扯着她。
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个踉跄,重重扑倒在地,她闷哼一声,强忍着钻心的痛楚。
手脚并用地迅速爬起,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外狂奔。
同样落在后面的利平礼也未能幸免,另一股黑雾如鞭子般抽在他的背上,让他身形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但他咬紧牙关,脚下踉跄却没有半分减速,也跟着拼命往外跑。
玩家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祠堂。
“呼…呼…现、现在怎么办?”贾星星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他有些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阴森的祠堂大门,同时心里忍不住在想。
难道祠堂外是安全地带?
“禹金正”那个怪物不敢追出来?!
而其他玩家也闪过相同的念头。
乘月抬眼看着这座祠堂。
不是禹金正不敢出来,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