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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冥媒正娶(二十)

这些细微的冷意迅速凝聚、纠缠,最终化作一个个半透明的、轮廓模糊的身影。?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

她们都穿着不同年代、早己残破不堪的嫁衣,密密麻麻地悬浮在昏暗的光线中。

这些纤细的影子面容不清,但无一例外,都悉数飘荡在乘月的周围。

她们都在注视着乘月。

那目光里没有的恶意,更像是一种深沉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复杂凝视。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们成了“新娘”?

是因为她们早己死去,再也无法为自己发声了吗?

还是因为她们生而为女,生死都由不得己?

这难道……是她们的错吗?

这些飘荡的灵魂,都满怀着极大的怨恨,是对这见鬼的人生、对强迫无视她们意志的人、对冷眼旁观的人、更是对眼前这个将她们永恒禁锢于此的罪魁祸首。

因为结了阴契,如同一道无法挣脱的诅咒,就算死去了,也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脱。

冰冷的怨气如同实质的潮水,无声地蔓延开来,祠堂内的温度骤降。

然而,这股庞大的怨恨洪流,在触及乘月的瞬间,却奇异地发生了某种……偏转。

冷意依旧存在。

但并没有伤害到她。

如同先前阻止她拜堂的那股冷意一样。

她们悬浮着,环绕着她。

而那无数道模糊不清的视线如同穿透时空,落在乘月身上时,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新娘”,看着她手中被烧毁的牌位,看着那只被炸伤的巨大眼球。

怨灵的包围圈在收缩,冰冷的气息几乎要渗入骨髓,乘月仿佛能感觉到那无数亡魂的哀鸣与诅咒在她耳边低语。

这些饱受折磨的灵魂,似乎在犹豫,在困惑。

在乘月身上,她们或许看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反抗的可能性。o<,5o2?4~$?看@书μ× @@^免?&费\阅¨@读μ

为首的一道模糊的影子,轻触了下乘月的额头。

刹那间,乘月看到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一个穿着件旧衣服的短发女孩,在家门口的土路上蹦跳,逢人便笑,甜甜地叫着“伯伯”、“婶婶”,笑容干净得晃眼。

大约过了两三年,女孩忙碌了起来,手里牵着个小男孩。

【耳朵聋了?没听见你弟弟哭吗?】

【他是你亲弟弟!你当姐姐的,跟他计较什么?他还小不懂事!】

【姐弟俩要好好的,等你以后嫁了人,在婆家受了气,还得靠你弟弟给你撑腰呢!现在不多疼他,将来谁管你?】

【你弟弟还没吃饭?你怎么不看着点?光顾着自己玩。】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围绕着女孩的只有这些话,在期待弟弟的欢声笑语中,仿佛成了这个家里多余的影子,但女孩还是一样爱笑,即使是在泥泞的水田里弯腰插秧,汗水和泥点糊了满脸,她也会对着烈日,对着同样劳作的邻人笑着,只是笑容深处,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被磨平。

【那家后生真不错,家里可是三层的青砖大瓦房!你嫁过去,这辈子吃穿不愁,是去享福的。】媒婆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女孩脸上,描绘着旁人眼中的福气。

20岁,女孩结婚了。

结婚前,她沉默地坐在自己简陋的闺房里,听着屋外父母兴奋着为未来打算:

【等收了彩礼,咱家也能起栋三层楼,孩子们大了,一人一层,说亲也体面。】

【总算没白养这丫头一场。】

女孩只是静静地看着窗棂外那方小小的天空。

婚姻应该是美好的、幸福的吧。

毕竟那个男孩子看起来很好。

【下不出蛋的母鸡,白糟蹋我家粮食!】 婆婆刻薄的咒骂成了家常便饭。·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我儿子在外面累死累活挣钱养家,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崽都生不出,还有脸吃饭?】 恶毒的言语伴随着冷饭剩菜。

哦,原来婚姻不一定是幸福美好的,也可能是屈辱和折磨、无休止的劳作、丈夫醉酒后的拳脚和饥饿。

终于,在一个寻常的午后,一次“失手”的推搡或殴打,女孩永远的闭上了那双曾经盛满笑意、如今只剩下恐惧和麻木的眼。

解脱了吗?

她的灵魂茫然地飘荡着。

她看到自己的父母闻讯赶来,他们对着女婿一家,唾沫横飞地索要赔偿:

【我好好一个闺女嫁到你家,就这么没了?不给个说法,这事没完!】

【对!赔钱!必须赔钱!】

女孩的灵魂或许曾有过一丝释然,毕竟还愿意跑这一趟。

而娘家人接收女孩的尸体后却一首没有处理,女孩的灵魂飘荡着,看着父母和弟弟们在来回奔波着。

两个月后,她的尸体终于被投入焚化炉,化作一捧灰烬。

同时,她也“拥有”了一位素未谋面的“新丈夫”。

【这下好了,洋儿在下面也有人照应,不会孤零零的了。】 父母对着新牌位,语气竟有一丝欣慰。

【是啊,姐姐在下面也有人陪了,这下该安心了。】 弟弟们附和着,仿佛完成了一件功德圆满的大事。

乘月看着自己面前模糊不清的影子,抬手轻轻地碰了碰她。

紧接着,一道更细小、更单薄的影子也仿佛怯生生地贴上了乘月的手背,比画面更先传来的是模糊的呜咽声。

【呜……呜呜……】

梳着麻花辫的女孩不会说话,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不解与困惑,那双属于父亲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时,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地挣扎,手指使劲想要地掰着那铁钳般的手腕,双脚无助地蹬踹。

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脖子的那股力量,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手无力地垂落。

只有十七岁的女孩,思维还如同稚子般纯白,变成灵魂漂浮在空中后,她依旧努力地“思考”着。

【是因为我……吃得太多了吗?】

【那我……可以只吃半碗的……】

【我很乖的……很听话的……】

她甚至无法理解“丈夫”的含义,只知道死后,自己就被困在了这个冰冷窒息的地方。

乘月沉默着,用力地、牢牢地握住了那只冰冷虚无的小手。

随后,又一道影子靠近乘月。

“……”

明明只是短短一瞬,但乘月却似乎看完很多女孩的一生。

她们生前被卖了一次,死后又被卖了一次,她们也从未真正的活过,也从未真正的死去。

现在,至少她们可以决定要不要完全死去。

被烧毁的牌位,如同一个信号,一个开始。

她们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时空的迷雾,紧紧锁在乘月身上,等待着,也困惑着。

【隐藏任务:找到阴婚真相进度100%,新娘们对你的好感上升,目前90%】

在乘月找到账本,揭露肮脏交易时,“新娘们’”对她的好感度15%;

而在乘月将助纣为虐的六姑按倒在地时,”新娘们”对她的好感度50%;

在乘月嘲讽并炸毁象征压迫的“禹金正”牌位时,“新娘们”对她的好感度80%;

每一次的好感度,都在这些被禁锢的灵魂心中点燃微弱的火星。

……

就在这时,那被炸伤的惨白眼球发出了更加狂暴的嘶吼,血痕裂开处涌出粘稠的黑雾,它显然被怨灵们的异动和乘月这个“亵渎者”彻底激怒了。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巨浪般压来。

这一次,它锁定的不仅是乘月,仿佛要将所有胆敢动摇它统治的存在,连同那些“不听话”的怨灵,一同碾碎。

面对汹涌而来的毁灭黑雾和眼球狂暴的锁定,乘月很平静地抽出唐纳德的武士刀。

唰!唰!唰!

刀光如电,快得只剩残影!

原本就被烧毁的牌位首接被看成碎片,紧接着一点火星迸射而出,把这些牌位碎块给完全烧毁,速度比袭来的巨大眼球要更快。

“禹金正”发出一声尖鸣,似乎受到极大的创伤。

随后,乘月对着惊魂未定的其他玩家,“走!”

而后就率先朝着祠堂外冲去,玩家们哪敢有半分迟疑,立刻拼尽全力紧随其后。

剧痛与狂怒让“禹金正”稍稍迟滞,但它立刻反应过来,裂开的血痕喷涌着更浓的黑雾,就要朝逃他们追去。

但与此同时,原本缠绕着乘月的那些刺骨怨气,骤然改变了方向,“新娘们”无声地汇聚成墙,挡住了它的脚步。

贾星星、陈薇等人不知道为什么乘月要往外跑,但他们却莫名对她有种信任感。

刘面灵的速度稍慢了一拍,只觉小腿一凉,黑雾瞬间缠绕而上,狠狠撕扯着她。

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个踉跄,重重扑倒在地,她闷哼一声,强忍着钻心的痛楚。

手脚并用地迅速爬起,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外狂奔。

同样落在后面的利平礼也未能幸免,另一股黑雾如鞭子般抽在他的背上,让他身形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但他咬紧牙关,脚下踉跄却没有半分减速,也跟着拼命往外跑。

玩家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祠堂。

“呼…呼…现、现在怎么办?”贾星星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他有些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阴森的祠堂大门,同时心里忍不住在想。

难道祠堂外是安全地带?

“禹金正”那个怪物不敢追出来?!

而其他玩家也闪过相同的念头。

乘月抬眼看着这座祠堂。

不是禹金正不敢出来,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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