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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阴谋阳谋

盛京将军府。¢鸿*特¢晓.说\王· `追,蕞!薪/璋\结?

这座象征着大清龙兴之地最高军政权威的衙署全称“镇守盛京各处将军”,深藏于奉天府的腹地。

其历史可追溯至顺治三年的“昂邦章京”,历经康熙朝的“辽东将军”、“奉天将军”,至乾隆十二年移驻盛京后,方定名为“盛京将军”。

衙署森严,下设户、礼、兵、刑、工诸司,统辖驻防八旗,协理旗民事务,与奉天府尹共掌地方行政,虽品秩自乾隆三十三年由正一品降为从一品,然其地位依旧显赫。

后衙书房内,炭火盆驱散了辽东深冬的寒意。

盛京将军裕禄端坐于紫檀书案之后,一张瘦长脸上,稀疏的八字须随着他紧锁的眉头微微颤动。

他身着麒麟补服,目光却死死盯着手中那张印制精美、犹带墨香的“鞍山铁矿”、“抚顺煤矿”股权凭证。

凭证上那象征性的股份份额和诱人的预期分红,此刻在他眼中非但不是甘霖,反倒像是烫手的山芋。

门口光影微动,副手盛京副都统祺元悄然步入。

他同样手中捏着一份礼单和一张相同的股权证,脸上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复杂神色。

“将军唤卑职前来,可是为了此物?”

祺元晃了晃手中的凭证,声音低沉。

“呵呵……”裕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将股权证轻轻放在案上,“承恩公果然名不虚传,素以擅长理财闻名京华,这撒起银子来,更是毫不手软!京中多少王公勋贵,怕是都被他的基金、红利、股息都喂得心满意足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自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祺元,你怎么看?”

“这分明是堵我等的嘴!”祺元愤然道,将股权证重重拍在案几上,

“中枢连个招呼都不打,一道上谕便将偌大的辽东半岛划归辽东都统,中枢首辖!什么新政?这分明是打将军您的脸,割您的肉!

您统辖盛京,乃祖宗定制!如今辽东半岛尽数剥离,一应军政大权皆归他纳兰聿一人之手,与我盛京将军府再无半分瓜葛!这口气,卑职咽不下!”

裕禄眼皮微抬,瞥了祺元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警告:“朝廷自有公论,岂是我等臣子可以随意置喙的?”

话虽如此,他紧握扶手的手背却青筋微凸,偌大的辽东半岛,重要的海疆要塞,一朝被生生剥离,他这个盛京将军的权柄与颜面,确实被踩在了脚下,谁能甘心?

祺元见裕禄并未严词斥责,胆子更大,痛心疾首道:

“将军!更可虑者,是其强推新政,悍然裁撤八旗驻防!盖州、岫岩等处旗官人心惶惶,己有弃职潜逃者!若任其胡为,此风蔓延至关内,乃至京师,则八旗根基动摇,满洲根本危矣!将军不可不防啊!”

“防?”裕禄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如何防?!他纳兰聿手握武卫新军,又有渤海舰队游弋黄渤海!

整个盛京,看似兵马众多,实则一盘散沙!八旗兵丁久疏战阵,营务废弛;左宝贵统领的奉军,名为防俄,实为客军;宋庆的淮军旧部驻扎安东,心思难测;更别提那些不成器的练军、乡勇、团练!如今再加上他纳兰聿的新军,这盛京地面,己是虱子多了不咬人!本将军拿什么去防?!”

他越说越气,胸中积郁的憋闷几乎要喷薄而出。-精′武/晓`说-徃* ¢追`罪-薪!蟑,洁·

盛京地位虽高,陪都留守、宗室轮值监督、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这个将军,看似位高,实则处处掣肘,倒不如吉林、黑龙江两处将军来得逍遥自在!

祺元被裕禄的怒火震慑,但仍不甘心:

“将军!关外乃龙兴之地,祖宗陵寝所在,岂能任由一个黄口小儿肆意折腾?如辽东旗官逃亡,人心浮动,若再任由其开矿设厂,招引洋人,大连开埠,华洋杂处,必然滋生无穷事端!届时矛盾激化,恐生大乱啊!”

“哼!”裕禄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烁,“防备了北边的罗刹鬼,却没防住这西边来的‘家贼’!真是家贼难防!!”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恢复了几分封疆大吏的冷静,“祺元,明日你以本将军名义,召见那个铁路公司的郑观应。”

“将军的意思是……?”

“铁路修筑,己成定局,中枢准许,老佛爷点头,又是恭亲王亲自掌舵,我等不便强行阻拦。?c¢q·w_a?n′j′i^a¨.!c\o`m-”

裕禄手指敲击着桌面,语速缓慢而清晰,

“然则,你需向郑观应明确转达本将军之意:

其一,铁路选线、施工,务必避让圣山陵寝,远离龙脉要冲!若有丝毫惊扰山川地脉、震动祖宗陵寝安宁之举,本将军第一个饶不了他!

其二,铁路所经之处,不得以任何借口侵占旗人田产、牧场!旗人生计,关乎根本,寸土不让!

其三,筑路雇工不得任用本地旗人,不得任用流民,以免滋生事端!

其西,铁路运营后,须保障盛京将军府物资人员运输之便利,不得借故推诿刁难!

此西条,乃底线!若敢触犯,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嗻!卑职明白!”

祺元精神一振,将军这是要划红线了!虽然不能阻止铁路,但也要最大限度维护盛京将军府的权威和旗人利益。

“再有……”裕禄目光阴鸷,压低了声音,“盖州、岫岩那边,不是有旗官害怕跑了吗?告诉留下的那些人,还有那些失了田产、心怀怨愤的旗丁……纳兰聿不是要开矿吗?

不是要圈地建厂吗?辽东多的是‘风水宝地’、‘祖宗坟茔’!让他们……该闹的时候,就闹一闹!动静不妨大些!让那些开矿的、修路的洋人和汉商,都不得安生!记住,要闹得‘有理有据’,是‘护祖坟’、‘保风水’、‘争活路’!别让人抓住把柄说是本将军指使的!”

祺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兴奋:“将军高明!卑职省得!定让他们闹得‘名正言顺’,让纳兰聿焦头烂额!”

“还有,”裕禄补充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到时候派人盯着那个新来的盛京留守肃亲王善耆。这位爷,可是老佛爷派来‘看顾’纳兰聿的。他到底是真去‘看顾’,还是……哼!

另外,那些从岫岩、盖州撤回来的旗官城守尉,心里都憋着火呢。好生安抚,许些好处,这些人……日后或许有用。”

“是!卑职立刻去办!”

祺元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执行闹事任务的狠厉光芒,正欲告退,裕禄却抬手示意他稍等。

“且慢,还有一事。”

裕禄瘦长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端起早己凉透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将军还有何吩咐?”祺元停下脚步,恭敬问道。

裕禄放下茶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纳兰聿……如今可是身兼关外通商事务大臣。”

祺元一愣,不明所以:“是,此乃中枢为方便其开埠、交涉洋务所加衔。将军的意思是……?”

“哼,”裕禄冷笑一声,“这通商大臣的帽子,可不是白戴的!

既然他总管关外一切洋务、通商事宜,那么……这牵涉洋商、教民的棘手案子,自然也该归他管!”

祺元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裕禄的用意:“将军高明!您是说……把那些烫手的山芋,都甩给他?”

“正是!”裕禄眼中精光一闪,

“营口商埠,这些年积压了多少涉及洋商不法、教民仗势欺人的案子?洋商仗着领事裁判权,欺行霸市,偷税漏税,甚至强买强卖旗民田产!

教民依仗洋教堂庇护,抗租抗税,横行乡里,与旗民、汉民冲突不断!这些案子,哪一件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哪一件处理不好,都可能酿成外交纠纷,引来洋人兵舰恫吓!”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刻意的为难:

“身为盛京将军,虽有守土安民之责,然于洋务交涉,终究隔了一层。以往处置起来,投鼠忌器,左右为难!稍有不慎,轻则被洋人告到总理衙门,斥责我处置不公;重则引发教案,惹来滔天大祸!如今好了……”

裕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牌的关外通商大臣就在金州!这些涉及洋人、教民的案子,于情于理,都该移交给他这位专管大臣处置!这才叫名正言顺!”

祺元听得心花怒放,抚掌道:

“妙!妙啊!将军此计,实乃阳谋!咱们把积压的陈年旧案,尤其是那些证据确凿却又因洋人阻挠无法结案的烫手山芋,一股脑儿打包,以‘事涉通商洋务,理应由通商大臣专断’为由,正式行文移交给纳兰聿!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看他如何处置!”

他越说越兴奋:“他若秉公执法,严惩不法洋商和仗势教民,必然得罪洋人,轻则引来外交抗议,重则可能引发冲突!洋人若施压,朝廷怪罪下来,他这‘擅启边衅’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他若畏首畏尾,偏袒洋人,则必然激起民愤,辽东百姓会骂他洋奴,卖国贼!他在金州辛苦积累的那点新政名声,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更妙的是,无论他如何选择,这‘处置不当’的责任,都算不到将军您的头上!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看他如何在这洋人、教民、民怨的漩涡里挣扎!”

裕禄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

“记住,移交要光明正大!行文措辞要恭敬,言明此乃尊重职司、恪守朝廷体制之举。把案卷整理清楚,证据链做扎实些,尤其是那些洋商违法、教民仗势欺人的铁证!

让他纳兰聿想推脱都找不到借口!咱们盛京将军府,可是‘依法依规’、‘全力配合’通商大臣办案!”

他阴冷一笑:

“本将军倒要看看,这位善理财、通洋务的承恩公,面对这堆积如山的洋人教民案,是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呢,还是会被这通商大臣的帽子……活活压死!这,便是本将军送他的第二份‘大礼’!”

祺元躬身,脸上满是钦佩与狠厉交织的神色:

“将军深谋远虑,卑职叹服!卑职这就去办,定将这些年积压的好案子,一件不落地整理好,风风光光地给咱们的关外通商大臣送过去!让他好好施展一番!”

“嗯,去吧。”裕禄挥挥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眼中却闪烁着算计得逞的寒光。

祺元领命,带着满腔的兴奋与算计,快步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重归寂静。

裕禄重新拿起那张股权证,在手中摩挲着,眼神晦暗不明。他最终没有将其撕毁,而是拉开书案最底层的抽屉,将其与那份厚重的礼单一起,塞进了最深处。

随即,“咔哒”一声轻响,铜锁落下。

“纳兰聿……承恩公……”

裕禄喃喃自语,瘦长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与算计交织的复杂神情,“这洋务的担子,你既然敢接,就好好挑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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