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89-献身

第五层的风暴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它总是在人们最不希望的时候降临。!l~a\n^l^a*n`x^s...c!o+m~

这一次，当蓝黑色的雪幕再次笼罩苔藓地窟时，霍恩尚未抵达。

地窟入口处，雷伽和米拉并肩而立，神色凝重。

风暴的怒吼如同巨兽的咆哮，每一次冲击都让简陋的木制防御工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雷伽长老，死灵皇帝这次会来吗？”米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斗，风雪已经打湿了她的发梢，寒冷侵蚀着身体。

莫尔长老死后，原本是猎人的雷伽成为苔藓聚落长老。

“会的。”雷伽的声音坚定，但紧握着骨矛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重复了一遍，“他答应过，一定会再来交易，我们只需要撑到他来。”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次的情况远比上次凶险上一波尸鬼潮退去后，他们虽然抓紧时间修补了防御，但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

石牙聚落的那些俘虏，除了少部分女人和孩子愿意帮忙做些杂活，大部分青壮年都只是冷眼旁观，甚至眼中还带着隐隐的恨意。

“吼一一风雪中，十几个扭曲的身影撞破了雪幕，发出饥饿的嘶吼。

它们都是一转尸鬼，数量不多，但对于此刻的苔藓地窟来说，已是难以抵挡的洪流。

“准备战斗！”雷伽怒吼一声，他身边只站着另外两名年轻的猎人，这是苔藓聚落除了他之外，仅剩的战斗力。

“米拉，带其他人退到后面，守住信道口！”雷伽回头叮嘱。

“可是—”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

骨箭呼啸而出，三名猎人背靠着防御工事，与冲上来的尸鬼展开了殊死搏斗。

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珍贵的火油被点燃，不要钱般扔向尸鬼群，发出刺鼻的焦臭味和户鬼愤怒的咆哮。

几根粗大的木材被推下，暂时阻挡了尸鬼的脚步。

然而，兵力太过悬殊。

一名年轻猎人躲闪不及，被户鬼的利爪撕开了胸膛，惨叫着倒下。

“卡恩！”雷伽目欲裂，一刀砍下那只尸鬼的头颅，但更多的尸鬼已经越过了燃烧的火油和木材。

另一名猎人也被数只尸鬼扑倒，瞬间被淹没。

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雷伽大哥！”米拉绝望地呼喊。

石牙聚落的幸存者们聚集在后方，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几个男人眼中闪过快意。

“太好了，这些苔藓地窟的人死光了，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了！”一个曾经的石牙人低声对同伴说。

“没错，等他们都被尸鬼咬死，我们就把这些女人孩子推出去喂尸鬼，只要挨到天亮就能获救！”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带着残忍的兴奋。-s?o,e¨o\.!i\n!f.o,

他们本就对霍恩和苔藓聚落怀恨在心，此刻见到苔藓聚落的守护者即将复灭，复仇和求生的欲望让他们做出了最恶毒的选择。

米拉听到了他们的低语，她愤怒地转过身：“你们怎么能这样，死灵皇帝救了你们，

雷伽长老也分给了你们食物和庇护所！”

“哼，那又如何？我们的长老和兄弟都死在他手上，现在他不在，就是我们的机会！”那石牙聚落的人冷笑道，毫不掩饰恶意。

雷伽听到了后方的骚动，也注意到了防线的崩溃。

他习惯性地怒吼一声，如同受伤的猛兽般，不顾一切地冲向缺口，试图以一人之力挡住所有尸鬼。

可他忘了，自己如今是聚落的首领，他的责任是指挥和保全更多人，而不是象过去一样只做一个冲锋陷阵的猎人。

“噗！”

一只狡猾的户鬼从侧面扑来，锋利的爪子深深嵌入了雷伽的后心。

雷伽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胸膛的骨爪，口中涌出鲜血。

“雷伽—大哥—”米拉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泪水模糊了双眼。

聚落，彻底陷入了绝望。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北风，骤然降临。

“苏醒吧，我的仆从们。”

幽光闪铄，霍恩的身影出现在地窟深处，刚出来就看见这一幕，虽然有些疑惑，户鬼群怎么这么弱小，但还是翻开白骨书。

随着他的话语，庞大的亡灵军团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那些正在肆虐的户鬼淹没。

格罗姆一马当先，骨刃翻飞，所过之处户鬼尽数被斩断。

布鲁斯带领着骷髅狼，精准地撕咬着漏网之鱼。

不过片刻，十几只让苔藓聚落陷入绝境的一转尸鬼，便被屠戮殆尽。

脆的就象一张纸。

最后那队伍中最强大的户鬼倒下时，它头顶上青铜宝箱的虚影随之掉落。

布鲁斯冲上前一把从户堆中叼起，然后欢快地跑到了霍恩跟前，将箱子放下，只剩骨头的尾巴不停摇晃。

“好狗。”

【获得：青铜宝箱1】

霍恩摸了摸布鲁斯脑壳，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这次的风暴似乎比上次弱了不少，尸鬼的数量和强度都远不如前，居然还是有宝箱。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空荡荡的战场和幸存的苔藓地窟居民，以及那些面露惊恐的石牙聚落俘虏。

“看来，风暴召唤的尸鬼强度，是和聚落当前留守的人类总体实力相关的。”

霍恩心中有了判断，“我上次在的时候，聚落人多，实力也算完整，所以风暴把我也算进去，三转尸鬼都出来了。*k^e/n′y¨u`e*d\u/.′c`o!m?这次我晚到一步，聚落几乎复灭，残存的人类实力大减，风暴召唤的尸鬼自然也就弱了，这奖励，也算是和难度匹配了。”

这个世界，虽然不是原本的游戏地牢，却还是遵循着某种类似游戏的底层逻辑。

他看向那些若寒蝉的石牙聚落幸存者，他们正忙不迭地跪地求饶。

“死灵皇帝饶命，我们什么都没做！”

“是苔藓聚落的人太弱了，不关我们的事啊！”

霍恩懒得和他们废话，也懒得去分辨谁是谁非。

他对着肩头的科瓦斯示意了一下。

科瓦斯眼窝中的魂火闪铄，无形的灵魂波动散发出去。

【蛊惑】

那些石牙聚落的人眼神瞬间变得迷茫，然后便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刚才的恶毒计画说了出来。

从希望苔藓聚落复灭，到打算将妇孺推出去当诱饵，再到对霍恩的怨恨，无一遗漏。

听完这些，霍恩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人类的内斗，果然比尸鬼更令人作呕。

他本以为苔藓聚落经历过一次清洗，雷伽成为首领后会稳定下来，成为一个可靠的黑珠供应点。

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雷伽死了，苔藓聚落的内核力量也完了，依靠这些心思各异的幸存者，根本无法创建稳定的秩序。

“罢了。”霍恩心中轻叹，“看来想找个省心的合作对象，比想象中要难，这个地方，也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他决定离开这里，借着【照见前路】探索这一层的世界，查找新的丶或许更强大的聚落进行合作，或者干脆自己创建一个完全由亡灵掌控的据点。

“陛下！”

就在霍恩转身准备离开之际，米拉突然从悲痛中惊醒，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霍恩脚下，

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下！求求您！求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不要抛弃我们！”她的声音沙哑而绝望，额头渗出了血迹，“请您—请您稍等片刻，只要片刻！米拉——米拉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霍恩看着她，少女瘦弱的身体在微微颤斗，眼中却闪铄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这种眼神就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略作思，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

霍恩并不着急，毕竟外面暴风雪还没停止，谁知道会不会过一会儿又有新的尸鬼入侵。

“还有一件事，恳请陛下借二十位强大的髅战士让我短暂指挥。”

米拉没有起身。

霍恩看向那些因科瓦斯能力而暂时失魂落魄的石牙聚落之人，隐隐猜到要做什么，也不拒绝：“可以”

他指了指二十具待命的髅战土，他们眼框中魂火摇晃了一下，手持长矛前进一步。

“感谢您的仁慈。”

米拉她重重叩首，然后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地扫过那些石牙聚落的人，又看了看雷伽和其他死去的族人户体。

“跟我来！”她对那些骷髅战士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仿佛在起身的时候完成了对曾经身份的转变。

霍恩则走进了原属于莫尔长老，后来归雷伽使用的那个还算干净的石室。

这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

空气中还残留着莫尔长老和雷伽生活过的气息，带着一丝草药和皮革的味道。

他并没有急于探究米拉会如何交代，而是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身的提升上。

刚才那场短暂的战斗很轻松，亡灵军团击杀的十几只一转尸鬼，掉落了一些黑珠。

骷们早已在战斗结束后，按照霍恩的习惯，将这些战利品收集了起来。

霍恩伸出手，一名侍立在旁的髅卫士立刻捧上一个小小的兽皮袋。

他打开袋子，里面是十三颗大小不一丶散发着幽暗光泽的一转黑珠。

对于如今二转的他来说，这些一转黑珠提供的灵魂能量已经略显稀薄，但聊胜于无，

积少成多。

他没有尤豫，立刻运转灵魂锁链，开始吸收这些黑珠中的残魂能量，

丝丝缕缕的冰冷能量顺着无形的锁链导入他的灵魂之杯，虽然每一次提升都微乎其微，但聚沙成塔。

当最后一颗黑珠化为失去光泽的灰白石子后，熟悉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还不错。”霍恩微微颔首。

只提升了一点上限，意味着他又可以多容纳一些炮灰，或者为堆埚合炼的职业单位腾出更多编制。

处理完黑珠，霍恩的目光落在了石桌上那个小巧的青铜宝箱上，这是刚才布鲁斯从尸鬼堆里叼回来的。

他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宝箱的盖子，然后将其打开。

“哢哒。”

宝箱应声而开，并没有什么华丽的光芒，只有几件物品静静地躺在里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支小巧的玻璃瓶，一支装着如同星空般深邃的蓝色液体，另一支则盛着鲜红如血的液体。

【获得：魔力恢复药剂（二转）1】

【获得：治疔药剂（二转）1】

“标准的开箱套餐。”霍恩对此并不意外，蓝瓶和红瓶是地牢探索中最常见的消耗品，等级不高，却不能缺少。

除了药剂，宝箱中还静静地躺着一根约莫手臂长的短木法杖。

法杖通体呈深褐色，顶端镶崁着一颗鸽子蛋大小丶略显浑浊的红色晶石，杖身刻画着一些简单的能量回路符文，整体看起来平平无几。

【获得：祭祀的火焰法杖】

【品质：一转稀有】

【特性：火焰亲和（微弱提升火系法术效果），法术存储（内部固化一个一转法术‘火球术’模型，可辅助用户学习并释放火球术，每日可瞬发一次，之后需重新充能）】

【介绍：某位火焰法师学徒的练习作品，粗糙是粗糙了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相当不错。】

“火球术法杖？”霍恩拿起法杖，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火元素能量。

他对这个世界的本土施法体系一直很感兴趣，之前达西长老那个威力不俗的火球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对我来说有些低了。”

霍恩将法杖和药剂都收入储物空间，青铜宝箱的收获很勉强。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石室之外。

米拉带着髅战士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外面隐约传来一些压抑的骚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雪没有停止，尸鬼却没有再次入侵，石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米拉走了进来。

她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朴素的兽皮衣外，披上了一件用某种鸟类羽毛编织成的简陋披风，最显眼的是她的头上，戴上了一个用色彩鲜艳的羽毛和细小兽骨串联而成的头冠。

她的脸上，用不知名的红色颜料，画上了几道像征力量和权威的血纹。

跟在她身后的髅战土，手中的骨矛矛尖兀自滴着鲜血，其中一个髅战士还提着一个装满了血色雪块的破旧木桶。

“陛下。”米拉的声音平静，“苔藓聚落的新长老，米拉，向您问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确保聚落对您的绝对忠诚，为了避免内部的纷争和背叛重演，我选择了一个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

她的目光落在骷髅战士滴血的矛尖上：“石牙聚落的男人，已经全部处理掉了，他们的女人和孩子，我会留下来，让她们为苔藓聚落繁衍后代。

她们的孩子，将由我们苔藓聚落的人亲自教育，我会让他们从记事起就知道，谁才是他们的恩人，谁才是他们必须效忠的君主，这样，仇恨的根源才能被彻底斩断。”

她抬起头，直视着霍恩：“陛下需要的是可靠的助力，而不是一群摇摆不定的庸人，

杀掉那些心怀回测的男人，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霍恩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稚嫩的脸庞上，此刻却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狠辣与决绝。

他有些惊讶，并非惊讶于杀本身，而是惊讶于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果断甚至残酷的决定。

杀人啊—我杀的人有她多吗？

“这就是你说的交代？”霍恩想着，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