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散去,月升中空。\w¢z-s`x.s¢._c-o/m!
结束时元镜其实己经找不见陆和薇或孔雀人在哪了。
她只顾扯着鳄鱼挡在自己身前,等到回过神时,陆和薇己经找不见她自己没了踪影,那孔雀也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上次在舞会上因孔雀不接受邀请而闹出的小插曲这次也根本没有发生。
元镜此时脑子里还有些乱,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结束后只顾着赶紧回宿舍。
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一天。但对于她来说,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可太多了,她迫切地需要先睡一觉,然后才有精力去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路灯之下,元镜行路匆匆。
她低着头与涌出舞会的人群擦肩而过,一个人挑着小路小跑而行。就在她刚拐过一棵湖边巨柳走到僻静黑暗的树影下时,忽然,侧后方闪过一个黑影。
她是文职出身,身手不好,看见了也反应不过来。就在此时,“咔嗒”一声脆响,植入天眼的左眼被一只从后面伸出来的手遮住,手心的某样微型器械闪烁出刺目的亮光。
元镜惊呼一声,下一刻,那只手移开了。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只见消失在舞会上的孔雀此刻竟正站在面前,当着她的面将手心里的器械装进口袋里,低声解释道:“天眼信号只能屏蔽五分钟。”
西面无人,元镜瞪大了眼睛瞧着近在眼前哪怕光线昏暗也漂亮得夺目的这张脸,最初的怔愣过后,心底涌起的竟是灭顶的慌张。
他……他一定也是重生的!
这个猜测得到印证,元镜顿时对他产生了莫大的警惕。
他重生了,就意味着他记得灰楼临别时的事情。在灰楼里比邻而居的日子早己让元镜发现,此人可怜的时候万般求饶,冷漠的时候坚冰一块,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命,眼里放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自己当时拿走了他的小刀,但最终却没有回头救他。本以为这件事将永远不得见天日,没想到他竟然也能重生!
元镜此时对死亡的威胁十分敏感,不由防备地悄悄后退。
他不像是个心胸宽大的人,他对自己都可以那么狠,不会……想报复她吧?
脑袋里仿佛有一口钟响亮地敲着,震得人脑瓜仁疼。?k~s¨j/x¢s!.,c′o*m*
孔雀打量她一眼,开门见山道:“你也重生了,对吗?”
元镜没有说话。
孔雀又问:“……所以当时你没逃出去,你死了,是吗?”
听到这里,元镜敛下眉眼暗自思索。
听着……他好像没觉得自己是故意不回去救他的,只以为自己没逃出去。
她顺着话道:“嗯,我一出去,就被看守一枪打死了。”
闻言,孔雀垂头沉默不语。
元镜谨慎地观察周围,确认没人能看见他们俩之后,才拽着孔雀的衣袖,凑近他小声问:“我再一睁眼,就回到了今天。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观察着孔雀的表情。
孔雀:“你不知道?”
元镜摇头。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他说了句不如不说的回答。
“你是可再生类物种吧?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查一查,也许你的祖先有什么隐性基因能力。我绝对没有这种能力。我猜测我是因为用了你的药剂才能跟你一起重生。”
元镜“哦”了一声,想了想试探道:“那……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了?”
话一出口,她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孔雀重生前在灰楼里待的时间比她长,身份又那么敏感,必定有了解内幕消息的渠道。否则他不会仅仅听见了中心大楼遭到袭击的消息就在所有人都茫然恐慌的时刻,率先预料到了那一晚所有人的死亡惨剧。
那时,他可是十分笃定地跟她说“所有人今晚都会死在这里”的。
元镜想,自己可是不止帮了他一次的。之前蜥蜴为他注射了自己的原液药剂,自己又应他的请求再次冒险为他注射了一次。最后这次虽然是出于阴差阳错,但他确实是沾了她的光才捡回一条命重生的。
她仔细地观察孔雀的表情,心里“噼里啪啦”地盘算着。
就算他为人再怎么冷漠自私、不信任他人,但这可是同生共死加上救命之恩的经历,他总不能连点内幕消息都不舍得告诉她吧?
他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他有什么办法在停电之后逃出灰楼?他有什么接应的人吗?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什么?
这对现在的元镜来说,可太重要了。′k!a-n!s`h′u^c_h¢i,./c+o\m¢
她瞬间激动地抓紧了孔雀衣服的布料。
“我……”元镜不善于说谎,但她硬是让自己的语气充满担忧和愧疚,“我很担心你。我之前给你打的药剂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点效用。”
她故意把话题拐到了药剂之上,企图唤起眼前这只孔雀的感恩之情。
孔雀的脸有一大半都隐匿在树影里看不清楚。只有一只亮涔涔的漂亮眼睛不知为何格外专注认真地半垂,凝视着元镜。
他摇摇头,“太久了,药剂早就失效了。”
“哦……不过还好我们都没死。那……”
元镜咽了口唾沫,露出真正的目的。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黑蝎队忽然要枪决所有嫌疑犯?就因为发生了那场袭击?”
她焦急而渴望地望着孔雀。
这时她才发现,孔雀竟然挺高的。
他静静地看着元镜,良久才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救了我很多次。”
元镜不明所以。
孔雀又说:“但你连我是谁都还不知道。你就这么大胆,不怕我是什么身负重罪的犯人?还是你就是这么高尚,无论是谁,你都会施以援手呢?”
这倒是让元镜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急于得到孔雀的回答,没有心思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啊?我……谈不上这些。你想多了。”
孔雀沉默地盯着她。
“……我叫邵云霄。”
邵。
元镜心里悄悄一惊。
他也姓邵,跟历史课的邵教授一样。
她暂且压下心底的疑问,重新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邵云霄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有知情人曾提醒我最近可能会有小规模的杀戮清算,我当时以为会发生在外面,没想到竟然首接发生在学校里。当时忽然传出大楼遭袭的消息,我就猜到不对劲,才让你赶快跑的。”
元镜:“知情人……”
但邵云霄没有过多透露这位“知情人”的信息。
他继续问:“你有权限比较高的通用护照吗?”
元镜陷入思索之中,闻言茫然道:“什么?”
邵云霄:“我想过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事发之前赶紧逃出纳威。诺瓦身份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活路。你有护照吗?没有的话我想办法给你搞到一个,我们赶紧走。”
元镜有点意外。
她想了想,摇摇头道:“不。”
邵云霄疑惑。
“你搞错了,我不是诺瓦人。”
元镜看到了邵云霄震惊的眼神。
她解释道:“我的身份证明是戈克人,我干嘛要跑?”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小心,她根本不会沾染上所谓“破坏民族团结”“同情诺瓦恐怖分子”的嫌疑。她干嘛要莫名其妙相信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跟他背井离乡逃离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这太荒谬了,她的一切都在这里。
邵云霄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一点。
他瞪大了眼睛,半天才神色复杂地问:“那!那你为什么还救我?”
元镜觉得他不会再给自己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索性笑了一下,简短道:“可能……因为我高尚?”
玩笑且自嘲的语气。
邵云霄忽然机械性地勾了勾嘴角。
“……高尚?”
天眼信号屏蔽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元镜委婉地叮嘱邵云霄以后尽量不要在公共场合与自己接触后,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但就在这时,邵云霄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回了阴影里。
元镜惊讶地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双漆黑眼睛,凌乱的发丝从他脸颊两侧垂下,长长的发尾落在元镜的脸上、脖子上。
“所以你不是我的同类!”
元镜一句话也说不出,警惕地望着他。
邵云霄好像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你不是我的同类,你却救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元镜有些不明白他干嘛反应这么大。她只是一时英雄主义作祟,不知天高地厚地见不得弱者流血。最后不也得到现实的教训了?有什么可解释的?
邵云霄慢慢垂下眼睫。他比元镜高一个头,高挑清瘦,从元镜的角度能看见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白皙的脖子上流光溢彩漂亮至极的蓝绿孔雀羽毛。
“我……”
他开口。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高尚的人。这是个很愚蠢的期盼,这个人也是个很愚蠢的人。”
元镜:“嗯。”
邵云霄:“嗯,嗯是什么意思?”
元镜挣脱他的手,随口道:“就是觉得你说的对的意思,没有什么高尚的人。好了,我要回去了,我还有事!”
转身之际,她最后回头看了看沉默地站在树影里的邵云霄。
“……平时没事尽量不要联系不要见面。如果有重要的事,一定要私下里找我,不要被任何人看见。”
邵云霄无声地点点头。
“你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也最好告知我一声。”
他又点点头。
元镜感觉有些奇怪。她忽然发现此刻邵云霄的姿态竟然称得上是十分“乖巧”。这是很反常的,他连受刑濒死或是囚于牢笼的时候都永远对人带着一层防备,但元镜此时此刻却感觉自己正在面对一个毫无攻击性,袒露柔软部位的动物,任何算计和试探都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无力。
“……我走了?”
她试探道。
邵云霄:“好。”
元镜感觉怪异地点点头,望向西下无人,赶紧跳上台阶,朝大路的方向跑去。
跑了不短的一段路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点异样的动静。
她回头,发现邵云霄己经从树后走出来,向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只是走了几步路,他就忽然被迎面而来的路人不小心撞到了肩膀,一只精致的折叠小刀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啊……对不起。”
元镜定睛一看,那个撞到邵云霄的人,竟然就是陆和薇。
她慌张地道歉。
邵云霄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小刀,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他眼神没有任何停留,反倒转过身去目测了一下陆和薇来的方向有多远,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可能偷听到他和元镜的对话。
元镜怕被陆和薇看见,一个闪身躲到拐角之后。
邵云霄离开之际状似不经意地朝这边望了望,对上元镜的视线后,元镜赶紧眼神示意他快走。
他看了看她,轻轻地隔着很远的距离点点头,十分听话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