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再快点吗?”宋明栖的眼神落到电脑屏幕上,“不打游戏的话。?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
“哈哈。”老万不无尴尬地讪笑了两声,“那就一两天,没客户的时候才玩的咯,有了就不玩。”
“谢谢,那您尽快。” 宋明栖拎起空的电脑包,转身之前指指屏幕右上角那个小方块,“再替您节省点时间,别想了,点那个。”
等人走后,老万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看着屏幕,手指在鼠标左键上悬着。
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咔哒——
“给我拿个定影组件。”
老万盯着屏幕上闪烁的通关提示没动,嘴里喊了一声“我草”。
“万常达!”
老万这才艰难地把视线从电脑上扯下来:“哎呀,羚儿!定影组件是吧,我给你拿。”
自从周羚开始做维修工,经常从万常达这里拿货,有时候也聊几句,两个人一南一北,都不是广南本地人,因此也算是同在异乡为异客。万常达的儿化音其实说得很蹩脚,舌头根本卷不起来,但是他总喜欢这样喊周羚来开玩笑。
周羚皱了皱眉,没来得及抗议,万常达就脚一蹬地,带着电脑椅滑到里面的架子那,弯腰找了好一会,随后抛了一个盒子过来。
周羚抬手接了:“还是老价格?”他一边扫码付钱一边问,“你刚才在干嘛?”
“刚刚遇到个神人,让我给修这个苹果电脑。”老万扬起下巴指指桌上,“走之前还帮我扫了个雷。”
“就这样?”周羚没听出神在哪。
老万夸张地打着手势:“你不知道最后二选一多难,他看起来早就知道答案了,不神吗?”
总有50%的概率可以蒙对,或许只是运气不错而已,周羚对此不置可否。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下移,看到了苹果电脑下面压着的单据复写联。
账号、号码是宋明栖的,字迹也是。
周羚问:“这电脑怎么了?”
“硬件老化呗。”万常达说着把能拧开的地方都拧开了,用小螺丝刀在里面拨来拨去,“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七八年前的件儿了,苹果还娇气,不过还好他只要数据,对我来说洒洒水啦!”
周羚指着单据上的日期:“那你跟人家说要两天才能修好?”
“害,那不能显得这事太容易啊,不然我怎么收钱?”万常达咧着嘴接了一根线,不知道怎么捣鼓了几下,在自己的台式机里翻看着,“哟,这人是个大学老师啊?这么多教案、论文什么的。-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周羚嘴角绷直,皱眉盯着他:“你不要看别人的东西。”
万常达嘘了声:“随便看看咯,我又不做什么。而且好多人都不知道iCloud会自动上传。”
云空间里的文件不少,大多是工作上的东西,照片分类里不少集体照,合影的对象有五六十岁的长辈,还有一个周羚不认识的年轻男性,两个人肩靠肩,看起来关系亲密。
“我草这还有……DNA检测实验室的介绍……”万常达斜着眼瞥了周羚一眼,慢慢地说,“还有个人跟你同名啊,这个叫什么……心理侧写报告?”
第28章 老师,会想见面吗
两天后,宋明栖如期在ICloud查收到了旧电脑里的数据,出于安全考虑,他重新修改了密码并领回了自己的电脑。
原本他还觉得这个老万未必靠谱,没想到还是有点契约精神。而且万幸的是原始数据果然还在,他拷入U盘后和说明报告一起上交到学校的学术道德委员会,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工作上四面楚歌,但宋明栖还是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虽然周羚没有答应他一起过中秋,他还是去菜场买了一点海鲜和时令菜,还有霁月斋的月饼以及猪仔饼。
只是螃蟹最终没能留到过节那天,宋明栖当日就下锅蒸熟。好像没到好时候,蟹黄极少,也没有做成蟹黄面,只好两头分开吃了。到洗碗的时候,手机响,宋明栖擦了擦手接通了电话。
“儿子,东西收到没?”
“嗯,收到了。”
“最近怎么样?”
“还好。”宋明栖觉得太过简短显得敷衍,但是工作上的烦心事跟宋盛成说又没什么用,只好又添了几句废话,“上课写论文,带学生,挺忙的。”
宋盛成“嗯”了一声,嘱咐道:“也要注意休息,过节有没有打算出街玩?”
宋明栖好笑他爸爸还把他当小朋友:“没打算。”
宋盛成说:“不去看舞火龙?”
宋明栖答:“北浦江早就不舞火龙了。”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宋盛成两三年不回来一次,广南的变化早就不知情,更遑论宋明栖的生活。
“圣诞我有三天休息。\求!书?帮_ ·最,新-章.节·更/新¢快^”宋盛成语气小心,“明仔要来美国玩吗?”
“圣诞我们不放假。”宋明栖说,“我们放春节,没办法。”又故作轻松道,“我挺好的,圣诞霍帆可能回来。”
宋盛成松了好大一口气,以至于隔着电话都听得出来:“那就好。那爸爸先去应酬。”
宋明栖听到那边有女人的声音。
想要关心的话从嘴边转了一圈,又囫囵咽回去,宋明栖抿了下嘴唇,然后没什么情绪地说“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宋明栖把手机甩到一边,发了一会呆,但很快又低头把碗认真洗完了。
宋明栖把吃空的蟹壳丢到楼下垃圾桶时,突然改了主意,他回去取了车钥匙,开车去市图书馆。
他想找人说说话,但谁会在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想到的是去图书馆呢?
毕竟图书馆根本不可以大声说话。
宋明栖知道自己是个怪人,霍帆说他好在是个天真的怪人,天真的怪人就没什么杀伤力,如果是个阴险的怪人,那真的是要尖叫跑开。
总之在离闭馆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宋明栖直达二楼,翻开了那本书。
“你恋爱了?”
这是他上一次留下的问题。
他本以为大概率不会这么快得到回复的,可他看到下面多出了一行字,笔迹比往常要潦草一些。
陌生的读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写道:“老师,中秋节你怎么过?会想见面吗?”
从看到这行字的那一刻起,在家时的那些烦乱情绪突然就消失了,他的心脏突突地跳,并且庆幸自己临时起意来收消息,否则恐怕中秋节过完他才会发现对方的邀约。
不过他不确定这个读者约他见面究竟是单纯想聊聊天,还是有别的意思。
没有犹豫太久,他问道:“你想怎么见面?”
留下这个问题后,宋明栖感觉自己的肉体虽然离开了图书馆,可灵魂却没有。
他在学校办公、在家休息、做饭吃饭,魂不守舍。他时不时就忍不住猜测陌生读者会怎么说,同时也拿不定主意,如果对方给予了积极的答复,他究竟要不要赴约。
第二天他又去了图书馆,这一次陌生读者回复速度很快,他留下了一串神秘的数字——
22 20 5 61 14 20 110 2 25 110 2 25 13 4 15 113 8 16 4 5 10
宋明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立刻以三个数为一组,在《恶意》这本书里根据页码、行数、字数寻找起来,最后拼凑出来的句子是——
晚8点,念念,601。
宋明栖用地图搜索了一下,念念不是公园,也不是饭店,而是一家旅馆。
位置就在广南师大对面的巷子里,是那种非常便宜的学生旅店,更印证了他对于这个陌生读者是一个大学生的判断。
挺微妙的。
他猜测这个读者对他的性取向有所感知,毕竟这个男学生先坦白了自己的,如果宋明栖赴约,那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盯着自己破译出的那行字,突然觉得莫名紧张,过了一会他跑到一楼借书台,深吸了一口气。
“您好,可以给我看下昨天的监控吗?”
负责借书的管理员对宋明栖这位常客早就非常熟悉,但碍于规定还是说:“怎么了宋老师,监控的话一般是警察才能调的。”
“我昨天好像落了个U盘在这里,想看下当时走的时候有没有带,还是被别人拿了。”宋明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甚至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带过来了,这种情况也不是很好报警,让我先看一下吧。”
管理员犹豫了会才说:“那也行,您跟我来。”
宋明栖坐在中控室里,屏幕上用8倍速跑着画面。
其实之前他不是没想过用监控看看这个陌生读者的模样,只是大多数时候他来图书馆的间隔时间很长,不确定对方是哪一天来回复的消息,想要排查监控视频就需要非常久的时间,当然他也认为对笔友保留一点神秘幻想无伤大雅。
不过既然现在打算见面,加上这次陌生读者回复的时间间隔很短,宋明栖觉得有必要看一下监控再决定。
人群像蚂蚁飞速汇聚,又飞速离散,看起来挺有意思。大概过了十分钟,中控室的人渐渐失去了耐心,打着哈欠走到一边聊天,留宋明栖一个人查看。
突然,宋明栖敲了一下回车键暂停,有个男人径直停在了书架前,准确地抽出了东野圭吾的这本书。
只可惜监控设备老旧,录像不算清楚,加之这个人戴着棒球帽,帽檐低垂令人看不清五官,但以书架为参照物来看,他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身形挺拔健壮,穿一件连帽卫衣,一双白得发光的高帮运动鞋,还挺青春潮流的,很有可能是隔壁师大的体育生。
宋明栖感觉自己悬在胸口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他觉得soulmate见面不必过分苛求对方的外貌条件,但人是审美动物,总是多多少少会忐忑好奇。现在模糊的幻想变成具象后没有引来过多的失望,相反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是比较理想的身材类型。
他借口没有找到U盘的影像离开了中控室,向管理员致谢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中秋那天原本是空出来留给周羚的,但他拒绝在先,宋明栖觉得自己去约其他人见面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他和周羚只是逢场作戏。
想到这他在纸上愉快地写下:“好的,中秋见。”
第29章 不开灯你想做什么
宋明栖时常感叹古人的神奇,二十四节气似乎和自然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中秋那天的气温骤降,一下就有了点秋日的味道。
这天广南大学放假,不过宋明栖和周羚一样无牵无挂,因此他还是照例加了半天班,直到下午才回程。开车进小区后,他打电话问周羚,什么时候方便给他送猪仔饼。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宋明栖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周羚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冷淡,不过这个人一贯如此,尤其是在工作时,格外不苟言笑,就好像每晚用微信发“想你”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挂到地下室的门把手上,我晚上回去取。”
“那你早一点,省的被别的小孩拿。”宋明栖还是不太放心,他看向不远处脏兮兮的垃圾桶,除了绕飞的苍蝇外还露出一个拆开的粉色纸箱,上面印着Kiss Ya的logo,那是一家情趣用品品牌,他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目光,“你这会有老鼠吗?”
周羚漫不经心地说:“那你系紧一点。”
“好吧。”宋明栖站在地下室的门口想,如果被人拿走、被老鼠咬了,那也是周羚自己的事了。
回家后,他开始为晚上的出门做准备。
他洗过澡,喷了香水,穿上衬衣照了照镜子,又觉得太过正式,不适合和年轻朋友会面,于是又换成了一件休闲慵懒的白色薄针织。他想过对方可能没什么经验,他应该完全可以控场,或许可以先提议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更进一步。关上衣柜前,他瞥见之前扔在抽屉里的那盒套,为了以防万一,他怀着某种紧张又羞耻的心情,拆开装了两片在口袋里。
出门前他心情不错,给阳台上的植物又浇了一遍水。当浇到那盆杜鹃时,他惊喜地发现,在干枯了这么多天之后,靠近根部的树枝上竟然生出了一丁点嫩绿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