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子哥,快看!”
赵果兴冲冲将战利品拢到一起。~幻′想-姬? .更/新!最-快.
“这些弓可都是好东西,一把少说能卖十两银子!
还有这刀,比咱们的结实多了……
四张弓,四把刀是大头,怎么分啊?”
陆通皱眉,“咱俩一人一把,剩下的你拿回去卖,对半分。”
戎狄人的弓都是柘木绑牛角片精制而成,比大奉的军弓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他们的弯刀,锻造之法也与大奉不同,不易折断、卷刃。
十两银子一把弓,军中大把的人会购买。
毕竟从军之人手中能有一把戎狄人的弓,绝对是一件长面子的事。
弓如此,刀同样如此!
撇去二人留下的,剩下的也能卖个三五十两银子。
他们是军户,没有徭役这些之说,得的钱不用缴税什么的,纯收入!
而寻常五口之家一年的生计也不过一二十两!
也难怪赵果会如此兴奋。
“这怎么行,四个人都是你杀的,三七分怎么样……咦,通子哥,发了这么一大笔横财,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陆通没有解释,摆了摆手,“就对半分,你家里还有老娘跟妹子要养,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赵果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挥手阻止,便兴冲冲去收拾战利品了。
陆通陷入沉思。
原本他想着能从铜辫身上找到一些何胖头通敌的证据,结果一番搜罗下并没有什么收获。′w·a_n\z~h?e*n.g-s¨h`u?.′n/e¨t.
如此说明铜辫追杀他也只是受人指派,牵扯到的人定然是在铜辫之上!
再以此反推,大奉军中能跟铁辫甚至以上的人搭上,贩卖私盐跟茶叶,决计不是何胖头一个小小伍长能做到的。
万一是大奉边军自上而下腐败,那他几乎是必死之局。
当然,这只是最坏结果。
从何胖头只能使暗招来看,这件事还没到那地步。
“水很深啊!”
陆通揉了揉眉心。
私通敌国?走私禁物?
放在前世直接一梭子解决是正经!
哪里会有这些麻烦?
二人准备离开。
戎狄人的人头是军功,必须带走。
陆通忍着心底膈应枭首、捆好,搭在马三的马背上。
赵果看得心底直发毛。
先前生死危机时他还没太强感觉。
他虽从军两年,曾嚷嚷着要杀敌立功,也见过死人,甚至不久前还亲手捅死马三。
可如此近距离地看陆通杀鸡一样砍人头,他只觉肚子里一阵倒腾。
第一个时他便察觉到喉咙里有异物,但为了不丢人生生将其咽下。
第二个时他便忍不住,“呕”的一声扶着树大吐特吐。
等他吐完,再看陆通时已是满脸敬服。
同样是第一次,他吐成这样,陆通呢?
活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
陆通不知赵果心思,收拾好人头后皱眉看了一眼马三尸体,面无表情,“果子,搭把手。`l~u¢o′q¨z,w_..c+o/m~”
他虽不愿,却必须带着马三的尸体回去。
按照两人商议好的,马三是被戎狄人所杀……
二人一人拽手,一人拽脚,十分嫌弃地将其拎起,数着“一二三”将其扔在马背上。
不想尸体跟人头摞在一起膈着马匹,马儿一个抖动将尸体摔下。
“呸!”
赵果啐了一口,“马三这狗日的,活着遭人嫌,死了连马都厌!”
嘴上虽然骂着,但他还是伸手去拽尸体。
不想这一拽竟从马三怀里抖落出一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赵果捡起,是一块腰牌,材质呈青黑的玉色。
上面刻着鬼画符一样的字。
“通子哥,你看!”赵果脸色难看,“是戎狄字!”
陆通目光陡然一亮,真是失策!
刚才居然光想着从戎狄人身上搜东西,居然没想到马三!
他接过来看了看,是牛角所刻,正反两面都有字。
只可惜戎狄问跟鬼画符一样,两人都不认识。
但这不妨碍二人的猜测。
二人虽只是边卒,不认识戎狄字,却认出这是戎狄军中有身份的人才能用的“高级货”。
如他们这样的大头兵,乃至伍长、什长,用的都是木牌。
戎狄的普通兵卒用的虽杂,却也仅限于木牌、骨牌。
只有“大官”才能用牛角牌、玉牌或铜牌之类。
一个大奉边卒的身上出现戎狄人的腰牌,不用想都知道有问题!
赵果咬牙切齿,对着马三的尸体猛踹,“狗日的马三,原来是他通敌!
我说戎狄蛮子怎么跟长了狗鼻子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马三,你真该死啊!”
忽然,他忽地想到什么,转向陆通,“通子哥,他为什么要杀……咱俩?”
陆通摩挲腰牌,思索这块腰牌的主人在戎狄有多大分量。
听到赵果发问,已然明白赵果是从先前种种反常猜出什么。
看来自己此前猜测的没错,赵果能在边军待这么久,绝不仅是看上去的老实木讷那么简单。
联想刚经历的种种,他决定如实相告:“要是我没猜错,他要杀的是我。
至于你……是因为撞破了他要杀我的事。”
“杀你……你撞破了他跟戎狄人勾结的事?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他,是伍长,他贩盐给戎狄人。”
“什么!”赵果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怎敢如此!”
陆通点头,“我也没想到。”
二人乃是大奉边境,秦州宣威大营的边军,对暗地里的倒买倒卖并不陌生。
宣威大营所在西北、北面是戎狄,西面是羌唐。
羌唐与戎狄不同,居于高山高原之上,放牧牦牛,羌区有天然的盐湖,大量产盐。
这些盐巴经大奉边境的大小马帮贩运出羌唐,经秦州将盐巴转运到南面巴越之地,翻山过赤河,顺流而南,进入巴越各部。
而作为输出盐的交换,羌唐人则需要从大奉获取茶叶、瓷器、香料等物。
陆通他们身为边军,虽不能参与大宗贩卖盐巴跟茶叶,却可以凭借边卒身份跟往来的马帮搭上线,拿出三五两银子入股马帮,让他们帮着在盐巴、茶叶间来回倒腾,赚些差价。
若无这等进项,以边军的尿性,怎可能呆得住?
但不管是谁,都遵守一条:绝不资敌!
羌唐跟大奉的交易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且两国的关系也是基本没什么冲突。
至于戎狄,纯粹是“第三者”。
戎狄人既想要大奉的茶叶、瓷器、丰饶土地,也想要羌唐人的盐巴。
但他们拿不出什么两地看得上的东西。
事实上他们也从未想过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跟两国交换。
他们想到的方法很简单:抢!
这样的“邻居”谁会喜欢?
所以大奉边军的头头们对边军倒腾生意赚外快的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坚决禁止跟戎狄人交易!
可以说,伍长何胖头卖盐给戎狄人已然犯了死罪!
得知这一点的赵果愤然怒道:“通子哥,伍长通敌,咱们去大营揭发他!”
陆通摇头,扬了扬手里的腰牌,“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马三哪还有机会跟戎狄人勾结来杀我?”
赵果脸色难看,“你的意思是……不止何胖头勾结戎狄?
通子哥,真要那样的话,我们回去岂不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