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后闻知多尔衮私开太庙,收多铎的儿子为世嗣,甚觉忧虑,急宣范文程入宫,交给他一只闪闪发光的钻戒,开始酝酿除奸大计。
过了几天,宗人府未奏明顺治皇帝,私开太庙,祭高过祖先,为皇父摄政王收了豫亲王多铎之子多尔博为嗣子,收英亲王阿济格之子劳亲为养子,写入玉牒。多尔衮在摄政王府大摆宴席,连庆三日,文武百官纷纷前去道贺。
太后闻知此事,命人秘召范文程入宫。太后说:“范章京,当初你劝我委身于摄政王,说他可以皇上为子嗣,倾力辅佐,现在摄政王却又收他人之子为子,是否想废帝自立?”
范文程见太后面多忧容,不知如何劝慰,只好直言说:“摄政王一直无子,现在忽然收取他人之子,究竟目的何在,臣不敢臆测,但臣以为他似是疏远了皇帝。”
太后叹气说:“临儿渐渐长大了,做事已有自己的看法和主意,我怕他对摄政王不再言听计从,以致积成仇怨,摄政王难以容忍,而生不臣之心,他已好些日子不来宫里了。”
文程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本来是用美色笼络摄政王,现在他却入宫日稀,太后看来是对他没有多少吸引力了。文程偷眼看了看太后,见她虽然依然清丽可人,但是也隐隐显出老态了,身材胖了一些,肤色也少了圆润的光泽,脖子和下巴隐隐约约已有了一些赘肉,眼角的周围有了一些细密的皱纹,毕竟她已经三十七岁了。对一个时刻小心谨慎的女人来说,又岂止是岁月不饶人呢!文程忽然感到一些悲凉,心里深深地同情着太后,说:“太后,摄政王收取子嗣,既经宗人府祭告了太祖,已然成为事实,无法更改,只好多劝劝皇上,凡事要小心,不可给摄政王抓住把柄,使他师出无名,大概也可免祸。”
太后苦笑道:“范章京,你太过迂腐了。古语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肃亲王豪格本无大错,还不是被他幽禁而死?现在摄政王的权势更大,我与皇上真像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恐怕只有被人宰割的份儿了。前日,他又派人来催皇上大婚之事,我看他是急不可耐了。”
文程心中一凛,说:“众寡悬殊,他若有此打算,真是难逃其掌了。”
“也不尽然,章京在辽东之时,可见过江上捕鱼?渔夫渔妇驾一叶小舟,游荡于江河之中,虽有吞舟之鱼,但他们仍能避开,甚至可以鱼叉弓箭击杀。是鱼死,是网破,不到最后时刻,其实也难见分晓。”太后语调和缓,但文程听来,似乎潜含杀机,问道:“太后可是有了制胜之策?”
太后笑道:“制胜倒是不敢说有这样的把握,不过总得想想办法,不能束手就擒。”
“太后有什么吩咐?”
太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文程,缓声说道:“范章京可还记得当初对我献计,要多笼络摄政王左右的侍臣?不瞒你说,我这几年物色了几个人,安插在多尔衮的身边,但愿心血不会白费,上苍保佑早日除去奸贼。范章京,你身经百战,机智过人,又是先帝的旧臣,对大清忠心耿耿,愿意犯险一试么?”
文程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袭遍全身,心头突突地跳,忙吸了一口气,略稳稳心神,点头道:“蒙太祖、太宗提拔,臣得以入值史馆,参与军机,才有今日。若非如此,臣至今不过一介文儒,只有老死乡间,寂寂无名。先帝的知遇大恩,臣一直铭记在心。”
“好,事危见臣节!我就对你直说了,那些人终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我担心他们看不准时机,想命你跟随在摄政王左右,见机行事。”
“可是让臣去刺杀摄政王?”文程心头疑惑。
太后摆手道:“不用说你是文臣,就是武将,在明处刺杀,摄政王手下护卫众多,也不可能成功。侥幸一击得中,也势必难以全身而退,岂能如此置忠臣的性命不顾,我不想这么做。”一席话说得范文程更觉感激,恍然大悟道:“既不用臣刺杀摄政王,那太后想必是教臣调度他们了?”
“嗯!有你在,我才可放心。”
“已有几人,可否够用?”
太后低声说:“此事人数不宜过多,以免行事不密,反受其害。我已托洪承畴替我物色了两人,都已进了睿王府,一个做了王府膳坊的厨子,另一个则成了他动身不离的太医。你追随摄政王,可与他们联络,全权指挥。”
“太后的意思,是让臣暗中下手?”
“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可伺机命他们在饭菜或汤药中下毒,这样神鬼不知,事必可成。”
“那如何与他们联络?”
“那个太医手中时刻不离一套《医宗金鉴》,那个厨子左眉之中有一颗朱砂痣,你把这个福字戒指戴上,只要让他们看清上面的字迹,他们自然听你节制。”
文程接过戒指一看,见上面只有一个福字并无特殊之处,正要发问,太后已然说话,道:“这枚戒指乍看没有什么特别,你可看看福字的那一点,却是一颗小小的钻石。”
文程细看,见福字的第一笔果然镶嵌着一颗钻石,闪闪放光,越发显得巧夺天工,精美绝伦,就戴在了中指上,抬头望了望太后,见太后微笑着看着自己的那只手,似乎有点怪异,令人难以揣测。
多尔衮立了子嗣,并不甘心,仍想这两个孩子虽然亲为侄子,终非己出,就不免想起朝鲜的那两个公主来,就派何洛会秘密见了朝鲜来的使臣,命使臣回禀告国王李齚,速送两个公主来。使臣走了之后,多尔衮更是渴念,十分心焦,恐朝鲜国王延误时日,又派巴哈讷和祁充格带着求婚敕书,火速赶往朝鲜,催促公主早日起程,如果见到其他淑美的女子也一并召来。这样又过了近一个月,多尔衮估计朝鲜公主已经启程,就托言围猎巡边,带领手下的一些王公大臣,竟往山海关而来。
此时,正是春夏之交,风和日丽,山青草绿,花香遍野。多尔衮率领大队人马,出了山海关,直奔宁远城。多尔衮坐在黄金马车中的金龙宝座上,透过明黄云缎的车帏,见远山青紫,绕着一团云气,路旁柳丝金黄已吐,长绦垂地,依稀飘来田野里湿润的气息和野花的芬芳。多尔衮闭上眼睛,尽情地呼吸了几下,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心里不由地想起将要见面的两位朝鲜公主,仿佛她们已然飘然乘风而至,衣袂破空之声依稀可闻。将姐妹二人揽入怀中,左拥右抱,如鱼得水,岂不大妙!多尔衮的嘴角泛出一丝笑意,浑身也燥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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