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多尔衮暴卒,消息传到京城,庄太后与顺治开始商议肃清其余党。顺治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额娘一手安排的。
六百里火牌传到京城,皇父摄政王归天了。朝野震动。
顺治兴冲冲地来到坤宁宫里,拜见过太后,说:“额娘宣儿臣来,有什么事?”
太后看了看儿子,目光中充满了怜爱,整整七年了,儿子已经十三岁了,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熬过这漫长的两千多个日夜的。看看儿子高瘦的身体,眼里禁不住噙满了泪水,招手说:“临儿,快过来坐下!”然后指了指身边宽大的软榻。顺治踌躇了一下,过去坐了。
太后柔声地说:“临儿,听说摄政王升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顺治双眉一耸,面色越发苍白,恨恨地说:“儿臣想等他的灵柩回京,即刻追夺其爵位,网罗其党羽,以振朝纲。”
太后问道:“为什么?”
顺治站起身形,切齿说道:“多尔衮是名为摄政,其实目无君王,专擅朝政,实与叛逆无异,况且竟敢对额娘无礼,出入宫闱,无忠臣之节,而有禽兽之行,岂能容他!”
太后叹道:“此事不可妄为。”
“难道额娘还想袒护这个逆贼么?”顺治惊奇地睁大眼睛,霍地站起身来。
“不是袒护他,而是时机未到。”太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顺治更加迷惑,辩白道:“他现在已死,不是正好借此来出出压在心头多年的恶气吗?”
太后慢慢地说:“临儿,你先坐下。多尔衮罪恶昭彰,额娘也恨不得割其皮、啖其肉,只是多尔衮虽死,但他的羽翼已成,势力仍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激成变乱。”
“那、那还要忍耐到何时?”顺治颓然地坐到长椅上。
“临儿,你千万不要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整整七年已经忍了过去,再忍一些日子,又有什么呢?”太后见儿子情绪低落下来,停了停,接着说:“多尔衮一死,他的党羽虽然群龙无首,但是对多尔衮的敬畏之心还没有完全消失,阿济格、巩阿岱、锡翰、西讷布库、何洛会、巴哈纳、冷僧机、谭泰、拜尹图等人,都身居显位,握有大权,不可操之过急,要缓缓图之,先究首恶,再肃帮凶。”
顺治点头说:“这样儿臣就先命人把多尔衮府中的所有信符和赏功册收归大内,再拿阿济格开刀。”
太后称赞道:“临儿果然聪颖。多尔衮既死,阿济格必怀代弟专权之心,若不及早诛之,恐与正白、镶白、正蓝三旗相勾结,酿成大祸。擒贼先擒王,只要诛杀阿济格,再任用两黄旗的效忠之臣,多笼络郑亲王济尔哈朗,则大势定矣。不过,若要擒捉阿济格,行事一定要严密。先要下旨为他国丧,以皇帝礼仪待之,皆以迷惑其党羽,稳住他们的心。你不妨亲自率领诸王、贝勒、文武百官,换上缟服,在东直门外迎接多尔衮的柩车入京,阿济格等人必不加提防,可暗伏精兵,乘机将他们一举捕获。”
顺治沉思了一会儿,叹道:“唉!堂堂一国之君,却要为乱臣贼子举丧,真是羞煞人!待捕获这班逆臣,定要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此辱!”
太后微笑说:“那时自然任你宰割了,只是有一个人不可妄杀。”
“既然是投靠多尔衮的人,为什么不杀?”
“此人虽然也投靠了多尔衮,但是却在暗中为我们做事,已立下了大功,不必再追究他逢迎逆臣之罪了。”
“额娘说的是谁?”
“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如果不是他暗中行事,多尔衮不会这样早死,你也不会这样顺利地亲政。”太后对往事似乎还心有余悸,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顺治见额娘先是若有所思,继而感到解脱的样子,恍然大悟,惊喜地说:“儿臣还以为多尔衮是暴病身亡,原来额娘早有安排。”
太后摆手阻止说:“你明白就好了。快去准备吧!我身体很乏,要歇一会儿。”
过了四天,多尔衮的柩车到了燕京城外。顺治密令骁骑营八百人,兵分两路,一路提前埋伏在东直门周围,一路身穿孝服,护卫在自己左右。顺治一身重孝,率王公大臣迎出东直门外五里,先柩车而行的阿济格等人,见皇上亲来迎接,毫不戒备。不料,顺治将祭奠的酒杯一摔,跪在路边的伏兵,一声呐喊,把阿济格等人团团围住,阿济格的侍卫想要反抗,周围又冲出无数的兵士,一拥而上,将他们生擒活捉。顺治口谕众人,据大学士冈林奏报,阿济格率三百铁骑率先回城,意图谋反,暂时将他削爵幽禁。不久,后面的灵车到了,那些党羽尚不知阿济格被捉,见皇上亲执玉爵祭奠,灵前三次跪哭,大觉心安,入城以后,东直门到玉河桥,凡是灵车经过之处,都有跪哭的官员。公主、福晋以下命妇都到睿王府大门以内哭丧,夜里满朝文武大臣都到睿王府中守灵。
顺治知道阿济格被捉的消息瞒不了多久,随即下旨,追尊多尔衮为懋德修道光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其元妃为义皇后,将他们的牌位供奉在太庙。多尔衮党羽渐渐安心下来,以为万事大吉了。转过年来,正月十二日顺治皇帝在乾清宫亲政,追论多尔衮的罪状,削爵、撤庙享、罢谥号、黜宗室、籍财产,把他的尸体棍打鞭抽,砍头剜目,暴尸示众,最后焚骨扬灰。又令阿济格自尽,将多尔衮的死党额克亲、吴拜、苏拜革职为民,没收家产,罗什、博尔惠论斩。将投靠多尔衮的刚林、巴哈纳、冷僧机、谭泰、巩阿岱、锡翰、西讷布库全部处死,拜尹图禁锢狱中。又大封两黄旗和正白旗的效忠之臣,希福、索尼、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分别擢任要职。为兄王豪格平反昭雪,加恩宗室。将最为精锐的正白旗、两黄旗收归亲领,称为上三旗,诸王贝勒统辖的其他五旗称下五旗,旗主改由皇帝任命。终于,顺治不必再深自韬晦,终日沉溺戏玩渔猎了,不必再仰人鼻息,开始乾纲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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