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内心是拒绝的。
首先,我想到我今晚的滚床单没了,因为手腕骨折,我迫于这群纨绔子弟的淫威呆在一家专业骨科医院里住院……是的,住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住院了。好多认识和不认识,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围在我病房里,闹哄了大半天晚上才陆陆续续的离开,这直接戳破了我今晚要和葛皮条送的美男滚床单的梦想泡泡。
其次,我想到马上就是慈善晚会了,一个我没有理由不出席的晚会,到时候绑着夹板出席,这造型也实在是太独特了太丢脸了!一定会被那群富家小姐笑,她们笑也就算了,主要还影响我形象,断臂不好撩汉纸……
这样想着,我眼里的忧郁又多了几分。
“给阿本打电话了吗?”我偏头冲角落里某个正在削苹果的人士打听情况,也不知道是张泽西还是葛钰,视线被被子挡住,只能看见他一戳头发。
“老胡通知了,你那两个助手在门外,应该也早把消息传递了回去。”声音响起,我才惊觉这人好像是杜若溪。
为了确认,我使力把脑袋抬起来,抻着脖子一看,果然是他。蹲在垃圾桶旁边,低着头使劲地捣鼓一个苹果。
啧啧,富家少爷二手不沾阳春水,削个苹果都不会。手力不行脑子也不行了,不有那种专门削苹果的懒人工具么,买一把不得了?
当然我也只在心里吐吐槽,面上还是对他感激,客客气气的,毕竟是人家一番好意送我到了医院。
“谢谢你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有助手照顾我就行。”
他终于削完了一个苹果,拿水龙头下冲洗一遍,再沥干,整个递给我,“不急,等阿本来了我再走。”
我接过来,看那上面的坑坑洼洼实在下不了口,也就不急着吃,岔着话题与他聊:“我这其实根本不用住院,你们太大惊小怪。”
他眼睁睁的看着我,哦不,眼睁睁的看着我手里的苹果,眸光里似乎有暗影浮动,“是怕你回家后自己乱动又动错位了,所以才住院三天。”
我瘪唇:“那我不得多付好几万的住院费?这私立医院实在是太坑了!”
他笑,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你是京都第一大富婆,还在乎这么几万?”
我真不喜欢他这么说,“这有毛病么?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不像医院,来钱太容易了,眨眼就是好几十万的进账,而成本估摸也就几万。哎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伙开医院?感觉这玩意挺挣钱,不欺你,赚了五五开。”
“要是赔了呢?”
我给他一个“土包子”的不待见表情,“医院还能赔?从来没听说哪家医院赔过的,都拿病人当鸭子,来一个宰一个。”
“那你觉得这样的医院能开长久?政府能允许?”
我嘿嘿一笑,“所以我这不是正在拉你做后台么?杜太太那边关系硬……”
“法大于情!关系硬也不是这么用的。”他找个椅子再我病床变坐下来,指指我手上的苹果,“吃。”
这就比较尴尬了。
偌大的苹果被削得只剩鸭蛋那么大,还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我越看越觉得这苹果丑不拉几的,太影响食欲了,着实下不了口。
于是我把那苹果重新塞回他手里,“太,太大,咬不下。”
他勾着唇看我,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水果刀,有些笨拙的把苹果一分为二,再一边两刀切成6块,捻起其中一块喂我。
“现在可以了。”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紧紧盯着他的手指,抿着唇考虑着要不要吃。就在犹豫之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抬眸去看,惊喜的‘苏沐’二字还未叫出口,嘴里突地被强硬塞入一块苹果。
“乖。”
目光呆滞的移回去,杜若溪笑得一脸狐狸相。
我怒目,你丫地害我!故意的吧?
门“嘭”地一声又关上,那力道大得,震得我小心肝都抖了一下。
苏沐是又生气了,前段日子哄他的时候就在生气,气我一直与杜若溪保持联系。现在好不容易在冷战的时候主动低头来看我,又发现我和杜若溪厮混在一起……
唉。
我长长的叹一口气,身体借着腰部力道缓缓下滑。
杜若溪一把揪住我,剑眉斜挑:“怎么?怪我把他气走,不想理我了?”
我也不与他讲话,只一个劲儿的往被子里滑。这段日子我真的挺心烦,对于纪楚的结婚我无能为力,对于苏沐的冷战我也力不从心。
突然想起杜若溪白天问我的那一句,“在你心里,纪楚分量重一点,还是苏沐重一点?”说实在的,我拎清了回答,纪楚重一点。但是苏沐,我也不会放手。
还在与杜若溪僵持不下,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不过这次我看不见,我躲在被子里。倒是杜若溪看见来人后放开了钳制我肩膀的手。
“她怎么样?”声音低磁,隐约带了些沙哑。
我用没受伤的右手掀开被子,看见纪楚松了两颗衬衣纽扣站在杜若溪身边,臂弯里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英俊的五官,神态里却明显带了些疲惫。
他抬手拧拧眉心,腕处是一块银灰的雅典手表,价值不菲。
“纪楚。”我唤他名字,莫名的眼眶有些红。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当着别人的面直接叫他名字,不太自然的与杜若溪对视一眼,走到我床边。
“好些了么?”
我紧抿着唇看他,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
他眼神慌乱,丢掉外套蹲下身摸我的额头,又查看我绑着夹板的手,“还疼着?”
我委屈的点头,“你怎么才来?”
“我忙着……”
“他忙着筹备自己的婚礼呢,你这不明知故问么?”不等纪楚回话,杜若溪冷冷的插了进来,抱着拳冷眼睥睨。
我眸子里燃起莫名的火,“问你了么?多话!”
“呵,我帮他实话实说嘛,发什么火?”杜若溪回瞪我一眼,上前拍上纪楚的脊背,“慧文姐还在家里等着吧?你先回去,这里我帮着照顾。”
我一把抓上纪楚的手,嘴里挽留的话欲言又止。
纪楚无视这一切,挣脱开我的手,低
着头仔仔细细将我的伤势检查一遍,包括左膝上的擦伤,全部确定无大碍之后,才站起来。不回答杜若溪的话,而是冲着我问:“怎么伤的?”
“我,不太清楚。”
摇头,我的确是不太清楚,估摸是当时站我身边位置的男孩跳跃着和我接同一个球,没控制住摔倒正好砸到我身上了吧。
纪楚目光深沉,又看向杜若溪。杜若溪勾肩搭背的把他带出去了,两个人在门外嘀嘀咕咕了一阵又进来。
“适才来的路上看见苏沐,”他站在我床边,表情严肃,“他现在应该还在院门口……”
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在问我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这时已经没了刚刚见到他的那种委屈,吸吸鼻子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样子,笑了笑:“我下去找他,顺便送你们回去。”
送纪楚走我不太愿意,送杜若溪走我却是十二分愿意的。这厮有点不对劲,我拿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别因为留着他把苏沐搞走了,我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非常礼貌的对他下了逐客令:“谢谢杜少今天的照顾,天色晚了早些回去休息。改日请客还你人情。”
杜若溪有些假惺惺的撇嘴,“现在你的人来了就想过河拆桥了,忘了刚才是谁抱着你来医院的?真是白眼狼!”
我当作听不到他的话,在纪楚帮助下爬下病床,脖子上吊着我受伤的手,趿拉着两片人字拖形象全无的送二楼离开。
到得大厅的时候,我四下环视一圈,并没有见到苏沐的影子。心里狐疑却不表现出来,陪着二人走至院门口,杜若溪恢复平日里的笑面公子样,挥手去车库取车。
纪楚和我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把手上的外套给我披着,“找不到人就先上去,照顾好自己。”
我低着头不愿说话,单手把外套紧了紧,鼻间充斥着的都是属于他的龙诞香味道。
他转身,跨着步子往前走。
“你车呢?”我叫他。
“走得急,没开车。”
我哦了一声,不作他想,目送他走到马路边,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发呆。
我似乎是没有亲人的,父母死后,一直留在我身边的只有纪楚,而纪楚的父母远在国外,他一年回去与之聚一次,我与他们不亲近,春节时候就自己呆在家,和阿本那个中年大叔一起过节。
我不知道纪楚的世界里除了我还有什么,我只知道我的世界里,除了纪楚已经所剩无几了。
风起,路边枯黄的梧桐打着秋千坠下来,萧萧瑟瑟。几片叶子飘零着落到一辆白色的奥迪a9车身上,车窗摇下,现出杜若溪的笑面狐狸脸。
我本能的往前走了几步,听见杜若溪对我前面的背影说:“上车,我送你。”
然后纪楚绕道去副驾驶。
杜若溪笑吟吟的,透过车窗看着我,嘴里的话不轻不缓:“好好的,卖什么车。”
什么意思?
我追上去,车子突地启动,扫起一地风尘飞速离开,只留我一个在原地眉头越皱越紧。
纪楚,把车卖了?
那俩保时捷***,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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