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道索债

偌大的京城分东西南北中五城，中城乃是中枢，皇宫所落之处，皇族府邸尽布，南陵王府也处于西城之内。

西城算不上最繁华的地带，但一定是最为奢侈的一区，也就比皇宫略差一些。

无数达官贵人在此筑屋，因此西城的建筑皆是富丽堂皇，典雅幽静之所。更有甚者便将自己的外室养在这西城，所以西城之中，扑面一股奢侈之风。

平日里闲来无事他便喜欢漫步在这西城之内，却被坊间冠上风流寻花的恶名，这可让他烦恼无比，却也无可奈何。

走在青石板上，三两枝桃花盛然开放，立于青柠的青石板道路旁，寂然宁静，暖意绵绵的阳光散落街道，照在每一处角落。

今日街道之上并不热闹，三三两两的人群攒动着，道路倒是被许多高大奢华的马车占据，玉制的檐角延伸出高大幽森的围墙外，晶莹剔透，反衬着阳光的温暖。

瞧这高朋满座的阵势倒像是某一座国公府在设宴，不过这和他无关，成亲后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杜绝了和外界的往来，更何况这种宴会他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不过他的二弟最喜赴这种宴会，今日应该在此。

“小王爷，您真的要去看那安兮兮？”钟鸣耷拉着脸问道，特意强调了“看”这一个词，他知道王爷不忍小王爷受这般委屈，给小王爷新养了一房外室，乃是鲤凉湾的头牌，安兮兮，以往小王爷最喜欢去鲤凉湾，给她捧场，往往一掷万金。

可没想到小王爷会今天就去安兮兮的住所，还嫌世子妃打得不够重，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记得小王爷刚成亲不久后，带着他们这一群家奴去鲤凉湾，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世子妃身旁强悍的家仆拎了出来，那是小王爷第三次被世子妃暴揍，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天。

害得他们这些贴身侍卫小厮也一起挨罚，挨了三十个板子。

“你想歪了，只是出来散散心。”看着钟鸣以及身后的侍卫这一副恐惧的样子，钟意一阵无奈，自己是那样被色冲昏了头脑的人吗？

他来西城也只是散散心，这大好的春意之景，待在府中着实太可惜了。也顺便去安兮兮的住处认个路，让她安分一些，可别给他惹出什么幺蛾子，也别败露自己外室的身份，他可不想再挨揍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这小王爷不好当，还是慎重小心一些。

“城东的那一位天师什么时候回来？”钟意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连忙问道，据说这一位张祚郁天师偶得一处先古修炼者的遗迹，也不知道有没有从中带出什么修炼之法。

古籍中记载，先古时期，仙人陨落，无数的修炼仙门都向西退去，这一片大陆成为封绝之地，先古的修炼体系失传，虽有不少奇门异术流传，但早已失去修炼的精髓。

不过，一些修炼时代的遗迹中，总该留下一星半点与修炼有关的事吧。

“小人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听那留守的侍者说道，那张天师上月云游去了，至今尚未回。”钟鸣连忙回应道。

“哦！”钟意点了点头，只是感觉眼睛有些酸痛，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看眼前原本清晰的景象都有些模糊。

怎么……天好像渐渐地暗下来了，逐渐变得黑暗，如同真正的夜晚一般，在他眼中漆黑一片。

抬头望去，天空一片黑暗，那一轮圆日也只见轮廓再无半点光芒，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美好，晦暗无比。

“钟鸣，现在什么时辰了？”钟意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这么黑啊，是这天象出了什么问题吗？

“小王爷，现在差不多丑时了，您是饿了吗？”钟鸣看了看天上太阳运行的方位，答道，“这附近有一家仙居阁，小王爷您要去用膳吗？”

钟鸣既是担心这小王爷饿着，也是想着法子不让小王爷去那安兮兮处。

南陵王府哪里比得上西陇王府，王府里有任何的动静，世子妃哪里会不知道。

真要是去了那安兮兮的住所，那小王爷回去就惨了……

恐怕自己这些可怜的小厮仆人又得挨揍了……那三十板子记忆尤新。

“不必。”钟意阴着脸说道，自己怕是真被那府里那只母老虎打出问题来了，“钟鸣，你替我把那些被扔掉的宝贝典籍全部给我回来。”

那些可都是他的宝贝，求仙的希望所在，花了好大的精力和财力收集而来，不能这么轻易就扔了。

“……”

“钟鸣，钟鸣？”

喊了半天没回应，钟意便将头转了过去。

入眼即是一张可怕的鬼脸，隐于黑暗，现于眼中。

“啊……”

钟意张大了嘴，眼中满是惊恐，但他确定耳边的这一道尖叫绝不是自己发出的。

凄厉的惨叫声音持续不断，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响起，绵绵龇龇的磨牙声和咽口水声越来越近，平视一看，一条长长的舌头在他眼前卷下，脱落至地面，浓浓的鲜血溢出，不断地向着他贴近。

“鬼啊……”钟意尖叫着，想往王府方向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动弹不得。

“桀桀桀”

无数的亡魂瞬间涌出，围绕着他狂妄地发笑着，幽幽的眼神中透着一抹血腥和觊觎，巨大的嘴巴张开，黑气缭绕，像是要将他完整地吞下一样，那一条长长的舌头越来越近，渗出的鲜血涌到他的脚边，只是眼前一片黑暗，若不是那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看起来就像是一团黑色的污水流。

黑暗的视线中，狂魔乱舞，不断地挑衅他，一把将他撞到在地。

无数只鬼脚从他身上狂碾而过，让他痛苦不堪，若不是这几日只吃了些米汤什么的，都消化地差不多了，非得吐出来不可。

最后，一只鬼爪用力地碾在他的后背上，一道阴暗晦涩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冷风，传至他的耳边。

“钟意……你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

“我……我没有欠债。”钟意虚弱地说道，自己从来不欠债，也不赌钱。虽然整日里无所事事，不学无术，但也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鬼东西怎么就找上门来了。

“我……我……没有……欠过你的债……我也没见过你……”当那只鬼爪肆意地碾压在钟意身上时，他心中满是痛苦绝望，苦到了极点，无处诉说，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不容易伤好了，出来散散心，一出门就撞上鬼，这运气实在是背到家。

流年不利啊！

“这么多的因果前缘，你说忘就忘？”

一时间所有声音全部消失，所有的亡魂全部消散，唯有冥冥的道音回响。

“当年，你们妄用天地资源，强行夺取我的天道之韵，可曾想过今日，我会向你们索债。”

天道受损，日月有亏，乾坤大变，最终仙人陨落，修炼体系衰落。

“天道？”钟意脊骨一阵阵地泛着寒意，心中万般地不相信，古籍传说中的天道怎么这幅鬼样子。

说是地狱的阎罗王，他倒是相信，不过说是天道，这也太扯了吧。

“这债，我会一一向你们讨回来。”

“这债，你们今生必须还。”

我天道，向你们讨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