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鱼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醒过来时,已是黄昏。
外头的竹影婆娑,她撑着发软的身子坐起来,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觉得有些眼熟。
聂小鱼想起来了,这是那个男人的地方。上一回她被人救,也是被带回了这里。
她挣扎着要落地,却没料到浑身软绵绵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竟连站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她何曾这般无用过,聂小鱼心一慌,试着运功,却发现体内的内力都不见了,眼下的她不用什么杀手,怕是随便来个黄毛小儿都能取了她的性命。
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聂小鱼听见来人凉凉地开口:“虽然我救了你两次,不过也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还是起来吧。”
她勉强抬起头来,果然是他。
“怎么,没力气?”岩风明知故问,不急着扶她起来,反倒闲闲地拣了张椅子坐下看戏。“你身上中了不知道什么的毒,内力全失,眼下就跟废人没什么差别。相比之下,肩上的伤倒是并不碍事。不过你还是别太用力,免得我刚包好的伤口又崩裂了。”
聂小鱼强忍着一口气,挣扎着往外爬出去,纵使这样狼狈也不想求他来扶。
“这么倔的脾气。”岩风逗弄够了,使了个法让她躺回床上。“还是省点力气吧。”
聂小鱼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便只能用眼神瞪他以示不满。“放开我!”
“放了你又能去哪儿?外头似乎有不少人想取你性命,倒不如先在我这儿待着。等你养好了伤,我取回了灵珠,你再出去。到时候你要生要死,我可绝不拦你。”
“你不是神仙吗?怎么能这么落井下石,趁人之危!”聂小鱼数落他的罪状。
“从头到尾我可都没说我是神仙,你若去查查仙班,上头可没我的名号。”岩风否认道。“我只是这山头的一名散仙,不管世事,不受约束。”
所以他真的是名仙人。
聂小鱼认清了现实,凡人和有法力的仙人斗,她是半分胜算也无,更何况眼下她这副模样。“到底那个灵珠是什么鬼玩意儿,怎么会跑来我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待有时间我再慢慢说与你听。”岩风起身过来瞅了瞅她的伤。“肩上的伤养几天就好了。你身上的毒并不致命,顶多让你暂时功力全失,倒是省的你四处乱跑。等你养好了伤,我再来施法取走灵珠。这几日你就在我这儿住着吧。”
聂小鱼才不想又欠他一个人情:“要么你现在就把那什么鬼珠子取走。”
岩风摇摇头叹口气:“取灵珠全程需得宿主神志清醒,眼下你这副样子怕是撑不过,反正你人在此,我就稍等上两日。”
难怪他带自己回来,压根没什么好心。
“你先把我解开。”
料想她此时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岩风便撤了她身上的禁锢法术。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日她刚出京城就中了暗算,至今她仍想不通到底是谁派人来杀她?他们又是如何识破她易容术的?
“我常住的一处草屋而已,这儿是祁连山脉的一座山谷,平日里人迹罕迹,十分清净。”言下之意,她也是寻不到人来求救的。
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聂小鱼也就逆来顺受。长久以来的江湖生涯,让她学会了一件事,该低头时就当低头。
“既然你是仙人,那么我身上的毒你也应当能解。这位大仙……”她忘了他叫什么了。
他很好心的提醒她,“岩风。”
“岩大仙,劳烦你施加援手,帮我把毒也解了吧。”聂小鱼摆出讨好的神态。
只不过已经吃过亏的岩风才不会轻易上当。“我不算什么大仙,你唤我名讳即可。至于你身上的毒,我虽然能解,只不过眼下我看还是让它留在你身上,你还是安分些养好外伤吧。”
外头还有些别的事,岩风安顿好她,便自行出去了。
聂小鱼愤愤捶了一下床榻:“什么破仙人!”
不过一日,聂小鱼就发现,这草屋里除了他与她之外,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原本她还指望着能来个侍女或者小童能帮她逃出去,这下子就只能靠自己了。
躺了两日,聂小鱼饿得有些受不了了。她躺在床榻上大声喊着:“有人吗?我快饿死了,有没有吃的?快来人呐!“过了一会儿,岩风提着一篮鲜果进来。“有力气叫唤了?“聂小鱼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大仙,有没有吃的东西?我是真的好饿,像这样饿着伤口如何好的了?““这不就给你带吃的回来了。“岩风指指桌上看上去仍有些青涩的果子。”起来吧,别装了。难不成等着我喂到你嘴里?“既然被他识破,聂小鱼干脆地坐了起来。养了两日身上的毒性似乎渐渐退了,可也只能起来走动而已,身上的内力仍旧半分也无,她也曾试着趁他不在逃跑,熟料这屋子有鬼,无论她怎么走,都只是在院子里打转,根本出不去。
想必又是他施的法术。
聂小鱼拣了颗果子啃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这是什么果子?这么酸?”
岩风给自己倒了杯茶:“山上采的。很酸吗?难怪没有鸟儿来吃。”
“你平日就吃这个?”聂小鱼转而一想,又觉得白替他操心了。“我忘了,你是神仙,神仙用不着吃饭,餐风饮露就行。”
“吃还是吃的,只是不像凡人是为了果腹。”他见她又挑了一个果子啃了一口。“怎么,不酸了?”
聂小鱼砸吧砸吧嘴,耸耸肩:“酸!总好过饿着肚子。”幼时她便经常挨饿,后来被师父带回习武,若练不好便没东西吃,在外办事时忍饥挨饿更是常有的事,也养成了她对吃食不挑的习性。
“你这一世的性子,倒是有趣。”岩风兴致盎然地看着她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
“听你这意思,我上一辈子,你也认识?”未免太过倒霉了。
“你以为这珠子是何时被你吞入腹的?”
她倒忘了这事。“我上辈子是何模样?”
“改天等我有兴致时,再同你讲讲。”见她连着啃了好几个果子,岩风倒有些心生愧疚了,故意采了酸果,原本只是想小小为难一下她。“吃饱了?正好,跟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