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在发高烧。嗯,我们两人都请假,今天的活动就不参加了,不好意思……等她好一些我们会自行退房返回上海……是的,很抱歉……”
施楠费力地想睁开眼,奈何眼皮却似有万斤重,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
跟着,有一只软软凉凉的手覆在自己额上。
“好烫。”刘玉卿皱眉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施楠。“不行,得送你去医院。”
她正想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服务人员帮忙叫车,却听见施楠搁在床头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讨厌鬼”。
她低头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施楠,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喂?”
那头的人显然愣了一下,男子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有一种独特的质感:“你是谁?施楠呢?”
“我是她的同事,小施正发着高烧。我准备送她去医院。”
对方的声音变得紧张:“告诉我房号,我马上就到。”
刘玉卿犹豫了一下才告诉对方:“1317。”
对方挂断了电话,不过两分钟时间,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走过去开门,外头站着一名瘦高的男子,样貌并不出色,唯独那双眼睛有些味道,让她多看了几眼。
“你是刘玉卿?”对方显然认得她,这让刘玉卿有些意外。“她发烧几度?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个陌生男子急匆匆地要往屋里闯,处于本能戒备,刘玉卿将人拦了下来。“等等,你是谁?你和小施又是什么关系?”
“同事兼邻居。”他看也不看她的表情挡开她拦路的手,几个跨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发高烧到浑身通红的施楠。“怎么好端端烧得这么厉害?”
刘玉卿看他似乎确实与小施认识,而且关系应当匪浅,走近床边看着他的动作:“今天一早起来就发起了高烧,叫都叫不醒。我看她意识不清,已经打算送医院了。”
岩风掀开被子抱起她,发现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随口命令刘玉卿:“你去帮她拿一身衣服来换上,我送她去医院。”
“哦,好的。”刘玉卿转过身去翻施楠的行李,跟着动作一顿,纳闷地看着正小心翼翼照顾着施楠的男人。自己一向是桀骜不驯的性子,更别说会随意顺从男人的话,为何眼前这个男子随便说一句,她竟会主动照做?
“给,她的衣服。”她将一件宽松的连衣裙递给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还是我替她换吧。麻烦你先出去。”
岩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好了。”刘玉卿很快替施楠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再交由他将人抱起来,想想仍是觉得不妥,拿起包跟了上去。“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坐在他的宝马车上,刘玉卿一边时刻注意着施楠的动静,一边时不时分神透过后视镜打量着正在开车的男人。
方才听他说是施楠的同事兼邻居,那么也就是说他也是事务所的员工。但是自己却对他毫无印象。不过这也不算奇怪,毕竟偌大的公司里上百号人,寻常人她也不会特别去留意。
“你来无锡,难道也是来这里出差?”方才他电话打来后不到两分钟就出现,显然他也是住在这酒店里。
“度假。”岩风简短的回了她两个字。
刘玉卿联想到施楠昨日说的那个朋友,难不成就是他?“所以你和施楠很熟?”
岩风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算是。”
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施楠偶尔呻吟一两声,在等红绿灯时,前排的岩风便会回转过身看她一会儿。“马上就到了。”他轻声哄着她。
刘玉卿注视着他的表情,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这个男人对施楠绝不是一般朋友之间的关心。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在乎。
同时她发觉到另外一点,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瞧过她一眼。
这非常难得,也让她很意外。从小到大刘玉卿习惯了自己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无论男男女女,主要有她在的地方,别人的目光大多会落在自己身上。唯独这个男人,一开始就只把目光放在施楠身上,完全当她是个透明的路人甲。
这对她来说,是很新奇的一番体验。
刘玉卿不禁想知道,到底是他的眼光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魅力褪色了。
医院很快就到了。车子停稳后岩风来到后排替她们打开车门,将施楠小心翼翼地抱出来,跟着直奔诊室。
被独自丢在后头的刘玉卿只得替他们去办理挂号手续。
护士先替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七,烧得有点高。这段时间禽流感盛行,按照规定,病人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你是病人家属吗?”
岩风点点头:“我一会儿替她办理住院。先给她退烧降温,不要用抗生素,还有她有药物过敏,用药的时候要注意。”
随后办好挂号走过来的刘玉卿正好听见这段对话,她看着个子高瘦的男子,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情绪。
这个年头的男人有担当的少有,遇事逃避、不知所措的大男孩她却是见得多了,像他这样会记得女朋友病史、冷静处理问题、细心在一旁照顾的男人,她回国之后还真没见过几个。
很显然,他和施楠应当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否则不会对施楠的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而且还如此紧张。
等和医生交流完施楠的情况,岩风转过身来看到站在诊室外面的刘玉卿,走上前来:“这里有我在就行了。你可以先回去。”
刘玉卿却想多待一会儿,脱口而出:“我陪着你……一起照顾她。反正今天已经请好了假,活动也不能参加了。”
岩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那就麻烦你。”
施楠被送入了病房,岩风一直陪在她身边守着。大概是打了退烧针之后人清醒了一些,施楠一会儿终于悠悠转醒:“你是……梦里的神仙……”
岩风听见她的呓语失笑:“脑袋烧糊涂了?哪里来的神仙。”
“可是……我在梦里见过你……”那双眼睛,一模一样。施楠迷蒙着眼睛,有些犯傻地瞅着他。“我不是死了么……”
“只是感冒发烧的小病,别这么咒自己。”岩风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烫了。“头还疼不疼?“被他一问,施楠就觉得不仅头疼,浑身上下更是酸疼的要命,尤其是自己的心口,在梦里被人活生生刺了一剑,那种血淋淋的刺痛,想起来仍让她胆战心惊,不由委屈地哭了出来。“疼……“见她居然开始哭鼻子,岩风有些无语,耐心哄着她:“究竟哪里疼?““哪里都疼……心最疼……“施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被人刺了一剑……“原来是真的做梦了。岩风摸了摸她脸颊,抽过来几张纸替她擦干净满脸的眼泪鼻涕。“那只是梦。你同事还在这里,哭成这样也不怕难看。”
施楠鼻涕擤到一半顿时愣住,这才注意到病床边还站着另一个人,顿时一阵尴尬。“Evonne?”完蛋了,她的英明形象。
刘玉卿淡笑看着她傻气的模样。“醒了就好,早上起来我发现你发高烧,这才把你送来医院。”
“这里是医院?”施楠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的是医院的被子。“我发烧了?”
“原本就不聪明,我看这么一烧脑细胞又死了不少,智商直线下降。”岩风凉凉地在一旁吐槽。
“哼……我发烧了你还欺负我……”明明是抗议的语气,奈何她如今浑身虚弱,说出口竟带了一丝软软的撒娇意味。
“抱歉,习惯了。”岩风的这声道歉显然很没有诚意。
“我不要跟你说话。”施楠赌气地撇开头,看着默默站在一边的刘玉卿。“Evonne,你送我来医院,那今天培训的活动怎么办?”
“我替我们两人都请了假,反正只是出去看看景点,不参加也不要紧。”
“真抱歉,害得你不能参加活动。”施楠满心的愧疚。
“没什么,你身体没事最要紧。饿不饿?要不要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不用了,你留下照顾她吧。我去买。“说着话岩风站了起来,跟着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