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的左手边是块明净的试衣镜,她只粗略的照着瞥了一眼,道∶“这长裙美是美,只是穿着诸多不便,倒不如旗袍舒适。”
“若是你穿着这衣服去参加舞会,必定会是整场最耀眼的明珠,Richard你怎么看?”Abbott听了清姿的话并没有恼怒,反倒和善的笑着。
“不错,这件衣服找到了主人,也算是了了你的一桩心事。”
“你今早打电话来说会来这里,我特意在餐厅订了位子,那里的牛排可是十分正宗,在整个黔南可都是找不到第二家了。”清姿刚换下衣服出来,Abbott又转而向她邀约∶“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愿意赏光与我们一同前去?”
清姿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略有为难道∶“天快黑了,再不回去老夫人该担心了。”
“如果是因为这,你大可不必担心,等会要Richard给他母亲挂个电话便是了,你们逛了一下午,该早就饿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想好好招待你一下,你却拒绝得如此决绝,我会感到伤心的。”Abbott顺势做出悲伤,遗憾的样子,钟纾翰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切,却对清姿的尴尬视而不见。
“那好吧,今天劳烦你了。”清姿磨不过Abbott,只好应承下来。Abbott显得十分高兴,他关了店面,就要带他们去餐厅。他说的餐厅离他的洋装店并不远,于是三人决定走去。Abbott一路上只顾着跟清姿讲话,冷落了钟纾翰,他也像是故意走得很慢,落后了他们一大截。
“我是从英国来的,我的家里有成片成片的牧场,还有许多动物,你若是去哪里玩上一天,一定会舍不得走的。”Abbott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的家乡,生怕清姿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这么怀念家乡为什么会来中国呢?”清姿问道。
“上帝的安排吧,我在十年前同母亲来过一次中国,我一不小心和她走丢了,是个中国小女孩救了我,她很善良,可是其他人都欺负她,她把我藏在阁楼里,宁愿自己不吃也会将食物留给我。”
“那后来呢?”
“后来她帮我找到了母亲,我问她名字她却不肯告诉我,我只记得她总是呆呆的望着那些穿着五彩戏服的人,她说她呆的地方叫戏班,她还说她最渴望的就是穿上美丽的衣服。”
“所以你现在就成为了设计师?”
Abbott亲昵的敲敲她的头,道∶“聪明。”清姿听了他讲这些话,不觉得他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倒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清姿也渐渐对他不再生疏,而且十分大方的道∶“我叫单清姿,是桐城人,如果可以,我非常愿意同你交朋友。”
Abbott听她这样说,高兴的立马拥住她,在她脸颊边印上浅浅一吻,清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她轻轻推开他,面色发窘的低下头,Abbott于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吓到了清姿,连忙道歉∶“清姿,是我太失礼了,这是我们英国人见到朋友表达亲切的一种方式,你或许不太习惯,对不起,清姿。”
Abbott说清姿这两个字时总有些拗不过来,听起来像是“钦此”,惹得清姿一阵发笑,道∶“哪里怪得起来。”他见她脸上并无怒气,便松了口气,朝落后了一段距离的钟纾翰喊到∶“快点,我们已经到了,我们先进去了。”钟纾翰仿若未闻,低头抽着雪茄。
餐厅里的格局,布置,优雅大方,里头正放着悠扬的钢琴曲,别有一番情调。Abbott领她到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又问她要吃什么,要喝什么,生怕把她照顾不周到了。清姿对西餐并没有多少了解,于是道∶“当然是你点什么我吃什么了。"Abbott一笑,叫来侍者,一连点了三份餐,侍者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Abbott问道。
“这个位子,钟司令一早就预订了。”侍者答。
Abbott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他订的是几个人的位子?”
“是两个人的。”
清姿微微一惊,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道∶“那就换个位子吧。”侍着将他们带引到一个新的位子才走开,清姿甫一坐下,他便打趣道∶“订晚餐的位子,两个人,那肯定不是想同我一起来这么有情调的餐厅,两人男人面对面坐着吃西餐,只想想这场景便觉得怪异。”
清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故意偏过头看别处,恰巧看见钟纾翰站在门外打算进来,他熄灭手上的烟,推门进来,侍者立刻迎上去说了什么,他朝他们耳语几句便径直朝他们坐的桌子走来。
钟纾翰刚一坐下,Abbott便刻意道∶“我原本是想坐靠窗的位子,可是一早就被人预订了,说是钟司令,你认识么?”
钟纾翰知道他是故意呛自己,没有回答,只轻轻咳嗽了几声,Abbott又道∶“你这是为谁花如此大的心思呢。”
正这时,点的牛排已经端上来了,钟纾翰狠狠道∶“我看这牛排堵不堵得住你的嘴。”他似乎很不高兴,这明明只是个玩笑话,他却极为认真,总绷着张脸,让整个饭局陷入尴尬之中。
“Richard说你是沈怀毅的女朋友,那你们什么时候会准备结婚啊。”
清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好回答,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钟纾翰用手轻轻叩了桌子,提醒道∶“吃东西的时候安静点,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Richard耸耸肩表示对他行为的不理解,三人的饭局就单单因为他的一句话,扫得兴致全无,清姿本来就吃不惯这些,于是只吃了两口便用餐巾擦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