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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只有两字。
“勿念。” 最后留有的,便是她的名字。她的行踪,没有告诉任何人。
后宫对她而言,也从来不是一个牢笼。她像是一片浮云,说不清楚,何时便会飘远,便会消散。一想到她也许会这么不留痕迹离开,他的心中一片钝痛,却说不清,那是何种情愫作祟。
他也许,不该只是守着她。
卷二 第十七章 暧昧
千里之外,边塞明月,为无垠沙漠染上一抹银妆。
她处理妥当风云宫的事务之后,依旧一身再简单不过的布衣劲装,白带束发,黑带束身,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眉目透着一股英气。
三个时辰之后,她才进了暝国京城。已是深夜,还有一个时辰,便该是清晨了。
她已经尽了所能,但还是晚了。
“吁——”在宫门之前,她蓦地勒住缰绳,一把扯下脸上的蒙面巾,马儿昂首嘶鸣,双蹄悬空乱踢,在落地的同时,她也矫健的翻身下马,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闪烁在黑眸之中。
按照常理,宫门在此刻,早已关上了。
但是,如今却宫门大开。
怎么,他等着她自愿进宫,玩瓮中捉鳖的招数?
果然,他身边的心腹白羽,眼神平静,一步步走出宫门,低声说道。“希婕妤,皇上久等多时了。”
她沉住气,没有作出任何回应,隐忍尾随其后。在清翡宫之前,白羽自觉退下,她没有半分犹豫,随即推开门去。
他听到推门而入的声响,带笑望着她的一身精练打扮,停顿了些许时间才开口,声音低沉。“朕没有想过,换上男装的你,可以如此美丽。”
那种英气逼人,洒脱不羁,混合着绝色美貌,更令人忍不住要动心。原来要做到对她的风华视而不见,并不是一件易事。
她绽唇轻笑,并无一分拘谨不安,既然他可以用这种手段对付纳兰璿,那么,她也就不需,坐以待毙。
他蓦地站起身来,俊朗无双,轻揽她的纤细腰部,眼神温柔,语气带着真实的宠溺。“小希,你真是个孩子性情。朕那么做,可是为了他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
还将别的女人,推到他的怀中?他这么想着,眸中琥珀色的光耀,渐渐被阴鹜吞噬干净。
“难道,堂堂舞阳公主,还配不上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
闻言,她笑得欢畅,那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却如星辰一般耀眼,就仿佛是宫外最毫无心机的少女一般。
“皇上言重了,希儿为了修正皇上与淑妃娘娘不合的传言,不想见到淑妃娘娘以泪洗面,才会出此下策。不过,好像皇上的意思是,安然寺一事,是希儿存心报复了?”
她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却只见君默然毫不动怒,依旧翩翩风度,仿佛天神一般。
“在朕看来,的确是报复。”他调笑着,猝然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她的娇躯,更加贴紧一分,两个人仿佛结合成一体。
她的柔软抵在他的胸膛之前,呼吸不免也有些紊乱,她的眉头一动,却无奈不能发作。她就这么仰视着他年轻的棱角,柔情绽现的眼眸,黑眸之中浮上一层轻雾,氤氲动人。
“朕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低下头,望着那绝世的容颜,冰天雪地的严酷天气,因为连夜赶路,她的额头上冒出点点细汗,以往的苍白也被绯红代替,眼神迷离朦胧,仿佛那皎洁的月色一般。
他故意俯首凑近她,双眸直勾勾地凝觑着她,一弯迷人的微笑显得极诡谲。
怀中的人儿却只是默然不语,双眸晶亮清澈,唇边忽然绽放的笑意,笑靥胜过他见过的任何女子。
他一语道破,坦诚相告,声音低沉而冷凝,萦绕在她耳边。“就算元淑妃曾经为朕怀有皇裔,朕也可以转头就走,彻底冷落她。朕就是一个薄幸之人,你是这么想的?”
“你却不知,冷落,也是一种保护。”
一个把后妃当作棋子使用的人,又怎会顾及她们的感受?只是听着他看似随意说起的一句话,她淡笑着,抬眼看他,却什么都不说。
“皇上的意思是,不愿与希儿行周公之礼,也是要保护希儿?”她不为所动,笑望着他,仿佛要望入他的灵魂深处,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这宫中,有多少人,想要害朕的骨肉,你又知道吗?”他笑意一敛,面色冷沉,骤地转身回去,冷淡地丢下一句。“朕曾经亲眼看着惨剧发生,这次不想再看到悲惨发生在你身上。”
她噙着一抹笑意,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檀口微启。“皇上觉得,希儿会被后宫争斗波及到,所以为了避免这般的结局,也就一并避免了开始,是么?”
她清浅一眼,眸中生灿,目光不禁森然。他向来不重情欲,后宫被宠幸过的女子少之又少,如若她没有猜错的话,他原本就在男女交欢之前,用了一种秘药,这般,后妃才鲜少有孕。
可别说,这也是一种保护。
她这般想着,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如果是他所防范的女人,就算夜夜受宠,也不一定可以如愿怀上皇裔。他演戏的确逼真,但是那一句所谓保护,不攻自破。
“秦昭仪,当年到底是因何而死?”
这一句传入耳中,他的眼神一暗,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她眼光一凝,有如实质的锐利,直直盯着他的为难,愤怒,寂寥,和内心最深处的痛苦,都在在和一瞬间爆发,他近乎失控的问着她,却在回身时,被那清冷双眸,生生浇熄了满心汹涌。
“朕也很想问,到底是谁害死她的!”他的俊容之上再无温和笑意,阴沉着脸,双手大力扣住她纤细的肩头,盛怒逼人。
纳兰希从未见过他这么纠结苦楚的模样,他一向是最宽仁温和的天子,是最令人心生仰慕的神明,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她原本以为他对后宫女子的感情也不过是敷衍了事,逢场作戏,莫非,他也有无法弥补的伤痛?
他突地俯下脸,轻轻捧着她的白净小脸,心中隐隐作痛。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怯柔,紧箝住她下颚,用力撬开她紧闭的牙关,长舌狂肆的扫入,吸纳甘甜的滋味,畅饮她的甜美与印象中迷人的味道。
那不是他一贯对她的温柔,其中没有半分柔情温存,只是一味的宣泄痛楚。像是狂野的野兽一般,肆意掠夺,不让她有喘气的机会。那般的霸道决绝,不带一分怜惜,她欲要抽离出来,却无奈不得。
他一把扯下她的白色发带,三千青丝顺滑垂下,更添她几分无法忽视的凄美。
衣衫凌乱,青丝垂落,樱唇粉嫩,仿佛都成了不可拒绝的诱惑。
情欲沦陷,他横抱起她,将她平放在金丝塌之上,欺身上前,纳兰希微微眯起眼眸,亲眼看着他如何在她的身上,烙下专属于他的痕迹。
卷二 第十八章 软禁
她微翘的唇角,缓缓拉开笑意的弧度,她感受着他邪肆的动作,却突然感受他——他亦有恨!
炽热火焰,一朵朵燃烧在她的体内,一声很轻很轻的呢喃,由纳兰希的红唇流泄而出。理智一次次提醒自己,她不能太过投入其中
身下的女子太过美丽,有一瞬间的刹那,他竟觉得她是高贵的存在!那些曾受过宠幸的后妃,从未有过这般平静安和的神态。
他吻上她小巧敏感的耳垂,彼此的呼吸暧昧缠绕,他的视线轻瞥,心蓦地一沉。
他们的鼻尖相触,他含着她的唇,静静凝视着身下的她,起初,他的眼神是温暖的,但最终变得如同冰雪一般,毫无温度。
她浑身轻颤,眼神一暗,突地转过脸,抚胸轻咳,那双清澈的黑眸,越发空灵冰冷,却透出隐忍极至的痛苦。
君默然神色冷沉,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间,温润眼眸,一暗再暗。因为,从她眉梢透出的淡淡粉红,以及她身上的一切症状,都显示了她的身体里藏匿着一种毒药,和当年的紫陌那么相似,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不!不可能!他伸手撩起她肩畔的发,探首凝视着她后颈上同样泛着不寻常的粉红光泽,他回眸怔怔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张充满疑惑的娇颜,一时之间心绪澎湃,激狂不能自已。
“你……”他的神色有些许古怪,喜怒不见,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低低问道。“身子怎么样?”
纳兰希的黑眸清浅平和,微微蹙眉,试探着说道。“皇上,我没事。”
“朕早该猜到的——”
他肆意大笑,只是笑意苦涩而沉重,一次次刺入她的内心,千斤巨石一般,无法摆脱压抑痛苦。
之后,他不再说什么,将她的娇躯圈围在怀中,只是神色凝重,俊眉紧蹙。
她亦不挣扎,安静倚靠在他的手臂之上,来回奔波太过劳累,双眸阖上,睡眠清浅。
一个时辰,太短暂。黎明到来,晨光倾泻,屋外已有宫人提醒,该服侍皇上洗漱,准备早朝。
她欲要起身,替他宽衣,他却淡笑着阻止她,无声离开。
望着那一个俊挺身影,她的眼神一分分暗淡,对于她的出宫,去了何地,做了何事,他居然一个字也不问。仿佛,她便是他最宠信的后妃,质疑,都会成为彼此之间的隔膜。
宽容和信任,来得太快,都如此不真实。
但是她很清楚,这些就算虚幻,亦是她最需要的。
匆匆结束早朝,他便来到凤华宫,伫立在大堂之内,往日的温润,一分不见。
“皇上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心生疑惑,由着左右两人,搀扶着来到凤华宫大堂,坐在正中,望着负手而立的皇帝,含笑问了一句。
“都给朕滚下去!”他目光森然,轻瞥一眼,望着那身穿银灰色绣花宫袍,白狐坎肩的高贵妇人,冷冷丢下一句话。
众人只见龙颜大怒,不禁两股战战,纷纷退下堂去。
“皇帝,又是哪个不成事的,惹了你?”太皇太后生生受了那清冷眼神,眼见着他跟往日的和煦温和不太一样,却还是忍住心中的愤懑,心平气和地道。
“纳兰希中了毒。”他冷眼凝视着她,眉间生怒,矛头已然指向了她。
“中毒?何人敢在后宫中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她的手掌,重重击上身边雕花茶几,勃然大怒。
君默然的眼眸愈发清冷无绪,久久凝神不语,无声冷笑。
“老祖宗也不知情吗?”
太皇太后依稀察觉到他的凉薄笑意和另有深意,显然明白皇帝怀疑的人是自己,不禁心中汹涌,脸色铁青。“皇帝,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她越想越气,胸中闷痛,不禁轻抚心口,说得语重心长。“哀家如此看重希丫头,怎么可能会害她?”
他的薄唇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神色,语气讽刺。“纳兰希于你,不过是一颗棋子,人命在你眼下,不过是践踏在脚底的卑微。”
她套着镂空金套的十指,暗暗一收,虽不动声色,但是眼眸之间的凌厉和狠绝,转瞬即逝。的确,死在她手下的人,太多。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皇帝会敢踩着她的无上尊贵,说出这样的话!
“没想到朕的祖母,是如此心狠手毒之人。当年的秦昭仪之死,您当真以为已经瞒过任何人的眼睛了?”他见她沉默不语,语气不禁更加怨毒深重。“当初朕不说,不过是念在老祖宗扶持之恩。但是这一次,朕不想再看到后宫多一个冤魂!”
听到此处,太皇太后怒意汹涌,不禁拍案而起,横眉斥道:“皇帝!”
他转身,态度决绝冷漠:“朕的眼中,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这么一个百般算计,戕害后妃的老祖宗!”
“朕希望您,可以把影璀的解药交出来。”他并没有任何的迟疑,眉宇之间,只剩下冷然浅笑。“当然,您可以选择不交,朕有的是时间耗下去!”
只怕,她的来日不多了。他这么想着,嘴角的温和笑意,渐渐消逝干净。
“来人!”他重重击掌,单调沉重的掌声,引来门外侍卫,破门而入,单膝跪下。
“老祖宗旧病再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传朕的旨意,这段时间,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觐见,扰乱老祖宗的清静。”
太皇太后闻言,生生白了脸,皇帝这一冠冕堂皇的举动,却是在软禁她!他竟然敢,软禁她!
卷二 第十九章 肃杀
“属下遵旨。”侍卫不敢不从,异口同声回应。
君默然的唇边,生出一抹清淡笑意,他没有回头,随即拂袖而去。
秦紫陌的确死于她手下不错,没想到皇帝居然忍耐这么久,才插手质问此事。不过,纳兰希怎么会无缘无故中了影璀之毒?
这个皇帝,居然先下手,实在太狠毒。
她坐在原地,见那扇门轻轻合上,不禁紧紧咬牙,往日华美高雅的姿态,渐渐多了一分青白的扭曲和狰狞。
她的神色颓然灰暗,扶住一旁的茶几,暗自思忖。
凤华宫只剩下一片死寂,她心中愤愤不平,不甘不愿被逼到此刻的地步,猛地推倒茶几,只见雕花茶几砰然倒地,白瓷茶盏,滚落残碎一地。
她的心绞痛,随着盛怒而来,一次次,一道道,像是要剜了她的心,才能止住那疼痛一般。如今没有一个宫女在身旁,她的手脚木然而冰冷,而那随处可见的清心丸,却已然不见踪影。
她的目光仓促而惶然地搜寻着,只见那残破的白色瓷瓶,褐色的药丸,却在不远处的地面之上,躺在那一片片茶盏碎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