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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中文 > 几度夕阳红 > 分章完结阅读27

分章完结阅读27

。kenkanshu.com因而,茶馆与学生几乎是不可分的。南北社成立了将近三个月了,每星期一

次的聚集使大家都混熟了。沙坪坝两岸的茶馆,更是个个吃过,老板们一看见他们进门,都

会眉开眼笑,因为:第一、他们可以吃空一座城,毫不保留。第二、他们都付现款,概不赊

欠。第三、他们的笑闹高歌可以使满座注目而弄得整个茶馆里都喜气洋溢。这天的黄桷树茶

馆又成了嘉宾云集之处,南北社的社员们大吃大喝,闹得天翻地覆。四宝之一的大宝表演了

一慕用鼻尖顶筷子,他把一支筷子顶在鼻子上,又把一个茶碗盖放在筷子的顶端,颤巍巍的

在满室行走,看得人人心惊胆战,为他捏一把冷汗。但他却满不在乎,一面走还一面做怪

样,走著走著,他从眼角看到那个茶馆的小伙计也张大了嘴望著他,他停下来说:“小伙

计,别愁,茶碗盖打碎了赔你一个!”

话还没说完,那筷子一歪,茶杯盖滴溜溜的落了下来。正好特宝坐在椅子上,仰著脸望

著那茶碗盖,这盖子不偏不倚,就正正的落在特宝的脸上。特宝“啊”了一声,伸手去接,

没接住,然后是东西落在地下打碎的声音。小伙计翻翻白眼,摊了摊手,说:“好了,赔一

个吧,还是打碎了。”

“唔,”特宝呻吟了一声,捧上了一个茶碗盖,哭丧著脸说:“盖子没碎,碎掉的是我

的眼镜!”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特宝拾起了眼镜,看看只碎掉了一片,就依然戴到脸

上去。大宝还想继续顶筷子,特宝两手一推,嚷著说:“罢了,罢了,留一个眼睛给我

吧!”

大家又笑了。何慕天一声不响的已经喝了差不多一壶酒,从酒杯的边缘望过去,他看到

梦竹带著个若有所思的微笑,似关心又似不关心的望著那笑闹的一群。杨明远在和小罗谈论

中国人的陋习,只听到小罗大笑著,用他特有的大嗓门说:

“……中国人的习惯,请客嘛,请十个客人可以发二十张帖子,预计有十个人不到;八

点钟吃饭嘛,帖子上印个六点正,等客人到达差不多,大概总是八点……”

“假若请一桌客人,发了二十张帖子,预计八点吃饭,而六点,客人全来了,怎么

办?”许鹤龄推推眼镜片问。

“那么,一句话,”王孝城说:“出洋相!”

何慕天酒酣耳热,听他们谈得热络,突然兴致大发。他用筷子敲敲酒壶,嚷著说:

“念一首诗给你们听听!”于是,他敲著酒壶,挑起眉毛朗声的念:“华堂今日盛宴

开,不料群公个个来!”

这两句一念出,大家就都笑开了。何慕天板著脸不笑,从容不迫的念著下面的:“上菜

碗从头上落,提壶酒向耳边筛!”

一幅拥挤不堪的图画已勾出来了,大家更笑不可抑。何慕天的眼睛对全座转了转,仍然

庄重而严肃的坐著,用筷子指了指外号叫“矮鬼”的一个矮同学,和胖子吴,说:

“可怜矮子无长箸,最恨肥人占半台!”

全桌哄堂大笑,笑得桌子都颤动了,大宝抬著矮鬼的背,边笑边说:“可怜可怜,应该

特制一副长筷子,以后参加宴会就带在身边,免得碰到这种客人到齐的‘意外’局面,而挤

得够不著夹菜!”胖子吴更被小罗等推得团团转,小罗喘著气嚷:“以后请客决不请你,免

得占去半个台子!”胖子吴端著茶杯,哭笑不得。萧燕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一部份呛进

了喉咙里,大咳不止。何慕天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才又念:

“门外忽闻车又至,”“我的天哪!”萧燕笑著喊,一面用手帕擦著眼睛。

“主人移坐一旁陪!”何慕天的诗念完了,大家想想,又止不住要笑。何慕天啜了一口

酒,抬起头来,感到一对眸子正在自己的脸上巡逡,他跟踪的望了过去,那对澄清似水的眼

光已经悄情的调开了。他怔住,望著那红滟滟的双颊和嘴唇,望著那醉意流转的眼睛和小小

的翘鼻子,心头在强烈的烧灼著,举起酒杯,他一仰而尽,握著酒杯的手竟微微颤抖。

“我提议,”萧燕清脆的声音在响著:“我们来做一个游戏:画心!”“画什么?”小

罗问。“心!我们每人发一张纸,画一个自己的心,心中想些什么,有什么欲望和念头,都

要忠实的画出来。假若有谁画得不忠实,我们公开讨论,抓住了就罚他唱一个歌!”

“好,同意!”小罗叫。

画心,这是当时大家常玩的一种游戏,在一张白纸上,画一个心形,然后把自己心中所

想的都写在这颗心里面,可以把一颗心分成好几格,每个格子大小不等,以说明哪一种思想

所占的份量最重。这提议获得一致的通过,于是,每人拿了一张纸,开始画了起来。画了一

阵之后,萧燕问明每人都画好了,就把纸条收集在一起,一张张的打开来研究,首先打开的

是小罗那张。大家都围过去看,看到的是下面的图形:“喂喂,”萧燕说:“谁看得懂?”

“我看得懂,”小罗说:“当中的小位置属于我自己,剩下的位置都属于‘她’!”

“她?她是谁?”大家都叫了起来。

“她吗?”小罗慢条斯理的说:“只在此屋中,人深不知处!”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男同学们的眼光就笑谑的在几个女孩子脸上转来转去,弄得桌

上的“女性”都红了脸,萧燕瞪了小罗一眼,骂著说:

“缺德带冒烟!这怎么能通过?太调皮了,非罚不可!”

“真的该罚!”王孝城说。

“对,要罚!”一致通过。

小罗被大家推了起来,叫他表演。他站在人群之中,用手抓抓头,四面望望,没有一张

脸有妥协的表情。看看实在逃不过,他就皱著眉直抓头,把一头浓发揉得乱七八糟,嘴里哼

哼著说:“我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我的天哪,”萧燕喊:“你到底唱一个什么呀?”“唱一个……”小罗眼睛一翻,忽

然一拍手说:“对!唱一个也不知道是河南梆子呢?还是河南坠子呢?还是河东河西河北的

什么玩意儿。”“你唱就唱吧,别解释了!”胖子吴说。

于是,小罗连比带唱的唱了起来:

“牵马来到潼关,不知此关何名?

急忙下马来看,只见上面三个大字:

啊哈哈呀,原来是潼关!”

他还没唱完,全座都已笑成了一团,倒不是因为唱辞的可笑,而是小罗的比划和表情,

一句“啊哈哈呀!”眉毛向上挑,眼睛瞪得圆圆的,那股大发现似的怪样惹得大家笑痛了肚

子。萧燕弯著腰,喘著气,拚命喊:

“我的天哪!”好不容易,大家才笑停了。这才继续看下去,下面一张是胖子吴的:

萧燕一下子红了脸,嘟著嘴说:

“这算什么?”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胖子吴咧了咧嘴,振振有辞的说:

“不是要写实在的吗?我心里只有这个!”

“有你的!胖子!”小罗赞扬的拍拍胖子吴的肩膀:“比我小罗强!”萧燕狠狠的盯了

小罗一眼,脸更红了。

再下面,是特宝的:“喂,”萧燕不解的问:“蝴蝶梦算是什么呀?”

何慕天很快的扫了梦竹一眼,蹙著眉微微一笑说:

“蝴蝶梦,当然就是蝴蝶梦,我主张通过!”

大家不禁都望了望梦竹,会意的一笑。

梦竹一语不发,长睫毛盖住了眼睛,面颊上漾起一片微红,和天际的晚霞相辉映。

再下面,是杨明远的,打开一看,大家就呆住了!“解释!”小罗敲著桌子说:“简直

是莫名其土地庙!比我还滑头嘛!这无论如何不能通过!如果我还该罚,他就得罚双份!”

“真的,这代表什么?”何慕天也问。

“问题!”杨明远说:“我满心的问题,大问题,小问题,复杂不堪,写不胜写,只好

画问号了。”

“不成!”萧燕叫:“这不能通过!谁知道你的问号代表什么?要罚!”“对!罚罚

罚!”顿时,一片喊罚声。

“我不服气,”杨明远说:“我明明是按照心中想的画的嘛,我心里只有问号,你还让

我写些什么?”

“不行,不能算,一定要罚!”胖子吴也坚持。

“我看,你还是被罚吧,”王孝城微笑的说。

杨明远迫不得已,站了起来说:

“好吧!罚就罚,罚什么?”

“唱歌!”“跳舞!”“京戏!”“混曲!”大家乱嚷一通,结果,他唱了一支歌:

“秋风起,白云飞,草木零落雁南归……”

唱得十分苍凉,又在秋风瑟瑟的黄昏里,大家都为之动容。然后他们又接著看了下去,

底下是梦竹的,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打开来,个个都目瞪口呆。那颗心是这样的:几度夕

烟红35/78

大家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颗心都有点莫测高深。小罗愣愣的说:

“真是‘有谁知’?我可看不懂!”

“我也不懂!”胖子吴说。

“大概只有画心的人自己懂!”萧燕说。

梦竹静静的坐在那儿,微微的含著笑,在众目所瞩之下,悠然的用眼光在人群中溜了一

圈,她的眼睛在何慕天脸上停了几秒钟,很快的又挪开了,后者正深深的望著她,带著股探

索和了然的神情。当她移开目光时,他也转开了头。小罗叫了起来:“这总该罚了吧?比我

的心还难懂!有谁能了解?梦竹!先解释!再受罚!”梦竹抿著嘴角,浅浅的一笑,慢吞吞

的说:

“真的没人看得懂?”“没有!”小罗叫:“如果有人看得懂,就放过你这一关!你问

问看有没有人能懂你的心?”

“只要有一个人懂,就不能罚我。”梦竹说。

“行!”胖子吴说:“我相信没人能了解这颗少女的心,那么复杂,又那么密密层层

的,别人一个心,你怎么跑出那么多个来了?”梦竹的眼睛又在人群中转动,似乎想找出那

能了解这颗心的人。但是,半天也没人承认能了解。小罗、胖子吴、萧燕等又都闹个不停,

叫著吵著要梦竹受罚。梦竹看看没有希望了,就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站起身来。可是,她刚

刚站起来,何慕天就咳了一声,呆呆的望著她,她也望著他,那对大眼睛似乎正脉脉的对他

在作无声的询问:

“你不懂吗?你不了解吗?你不知道吗?”

何慕天调开眼光,提起一支笔来,在一张纸上写几个字,微微一笑说:“或者,这颗心

的意思是如此吧!”

大家看那张纸,上面写了七个字:

“重重心事有谁知?”

梦竹看到了这七个字,就带著个飘忽的微笑,坐回了位子里。同时,对何慕天幽幽的看

了一眼。大家看到梦竹坐了回去,知道谜底已经揭露。萧燕不服的说:

“这不是有点赖皮吗?她到底把心里的事表达了没有?”

“既然有言在先,”王孝城看了看梦竹说:“也只好饶她了!”“我也有点不服气!”

小罗说:“但是,好吧,饶就饶了她吧!算她便宜!我们还是再看看下一颗心是什么?”

下一颗是王孝城的“心”。

“解释!”小罗又大叫了起来:“这算什么东西?打哑谜吗?非好好的说明白不可!这

也该罚双份!”“我不是已经写明白了吗?”王孝城笑著说,似有意似无意的把眼光对室内

溜了一圈。“有一个女孩子,在水的一方,似近非近,似远非远,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

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解释!”小罗仍然敲著桌子嚷:“这个‘伊人’是谁?”

“伊人吗?哈!”王孝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学著小罗的口气说:“只在此屋中,人

深不知处。”

“好吧,又是一个鬼扯的!”萧燕说:“还是趁早罚他吧!”

“对!”小罗附议:“这绝不能算数。”

“梦竹那个都能算,我的还不能算?”王孝城笑著问。

“不行!非罚不可!”“那么,我学一个老鼠叫吧!”王孝城说著,就“吱吱吱,吱吱

吱,”的叫了几声,然后又发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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