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宁用力睁开眼睛,看见前方是一片沙滩,于是使出最后的力气游过去,爬上岸,精疲力竭地摔在沙子上,久久不能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马蹄声,悠悠地踏在沙滩上。睁开眼睛,灼人眼球的阳光下,两匹马已经走到他面前。
马背上坐着两个穿奇怪制服的男人,制服样式有点像警服,腰上都挂着刀。
“死了吗?”一个男人问。
“没有。”肖宁虚弱地回应。
“你是什么人?”另一个男人问。
“我是个拳手,抓捕逃犯,跟逃犯一起落入河中。”
肖宁爬起身,朝后看,刚要抬起手指向那条河,却发现并非是自己坠落的白陀河,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是哪?”肖宁蒙了,惊恐地看向两个马背上的男人。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动作敏捷地跳下马,铮的一声抽刀出鞘。肖宁见事情不妙,跳起身欲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两个男人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一个男人厉色道,“想要自己的脑袋搬家吗?”
肖宁不敢动,只是又急又惊地追问:“这到底是哪啊?”
另一个男人为肖宁戴上手铐。手铐比较奇特,手铐中间连接一根铁链。两个男人骑到马上,其中一个男人牵着铁链,让肖宁跟他们走。
“我们去哪?”肖宁踉踉跄跄地走在马旁。
“去警察局。”牵铁链的男人说。
“你们是谁?”
“当然是警察了。”牵铁链男人无奈地笑了笑,转向另一个男人,“他好像是个白痴。”
“你们是警察?是哪国的警察?”肖宁心想,他们穿的并非自己印象里的警察衣服,而且执勤时使用的是腰刀,骑的是马,这也太奇怪了。
两个警察没有再理睬他,无论他问什么,都懒得回答。
他们沿着海岸朝前走,走了很久,来到一个城门前。肖宁朝门洞上方看去,石壁上雕刻着“东海”两个字。东海是什么地方?他又蒙了。见城墙高耸,城门楼里有手持长矛的士兵。士兵们却穿着现代人的衣服,类似保安的制服。
“难道这是影视基地吗?”肖宁再次发问。
两个警察同时发出嗤笑。
“他的脑子确实有问题。”牵铁链的警察笑说。
他们走进城门洞,来到一个混乱的世界。这里的建筑千奇百怪,有些建筑年代显然较早,已经显得衰败和灰暗,是清朝建筑的风格,而有的建筑年代较近,因为看着崭新,却是现在北方农村的瓦房和平房,在一片片房屋间还夹杂着几栋超过六层的楼房。
眼前的街面十分喧闹,行人往来穿梭,也有马车和牛车缓缓驶过。有的人穿着清朝的长衫,有的人穿着现在人的短衣短裤。有人穿皮鞋,有人穿布鞋。年纪大的人脑袋上留着长辫子,年纪轻的人留着时髦的短发,甚至有人把头发染成黄色,还有人烫了时髦卷发。
街边的小贩在吆喝着,一家家店铺在热情地招揽客人,包子铺,面馆,发廊,裁缝铺,旅店,应有尽有。牌匾也显得混乱,有的用简体字,有的用繁体字。
“这到底是古代还是现代啊?”肖宁越发糊涂了,“这里拍电视剧呢吗?”
两个警察哈哈大笑起来。
“他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牵铁链的警察笑道,“笑死个人。”
穿过闹市区,来到一栋两层的建筑前,门边的木牌上写着“东海县警察局”。
两个警察拴好马,牵着铁链带肖宁走进警察局,在穿过一条幽暗的长廊后,来到一个房间。房间的门牌上有“审问室”三个字。
房间里更幽暗,肖宁被用铁链与皮带固定在一把铁椅子里。肖宁快速扫视房间,空气是阴凉凉的,漂浮着血腥的气味,墙壁上血迹斑驳,竟然挂着各种刑具。
“姓名。”有人说话,声音粗哑。
肖宁面前的长桌后面坐着两个陌生的警察,问话的警察大概一米八五的身高,体重足有二百五十斤,皮肤黝黑黝黑的,看起来像一头黑熊,样子十分恐怖。
“我叫肖宁。”肖宁赶忙回答。
旁边的警察瘦小如同猴子,用钢笔在本上快速记录,发出沙沙的声音。
“年龄。”
“二十三岁。”
“籍贯。”
“铜城人。”
“铜城?”胖警察与瘦警察面面相觑。
“铜城属于哪个郡?”瘦警察问。
“哪个郡?”肖宁糊涂了,“属于辽海省。”
“省是什么东西?”瘦警察和胖警察也都糊涂了。
“请问,这是什么国家?”肖宁终于问出这个荒谬的问题,“是中国吗?”
“中国?”瘦警察放下钢笔,不住地挠头。
“这里当然是秦国了。”胖警察严肃道。
“秦国?”肖宁惊得瞪大眼睛,“怎么会是秦国?哪个秦国?历史上的那个秦国吗?”
“胡言乱语。”胖警察怒道,“你先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肖宁只能暂时压住心中波涛汹涌的困惑,老实交代来这里的缘由:“我是个职业拳击手,不久前参加了第二十二届‘勇士杯’全国拳王大赛。”
“拳击手是什么职业?”瘦警察不解地问。
“不要打断他,让他说完。”胖警察死死地盯着肖宁的眼睛。
“我进入了总决赛,与我对战的是一员老将,叫杨嘉岭。我们俩打满了十二个回合,最终我以点数获得胜利。冠军有一百万的奖金。杨嘉岭不服判定结果,认为是自己赢下了比赛,大闹比赛现场。他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他的外号叫疯子。”
回忆让肖宁的呼吸渐渐急促。
“后来,他竟然发疯到绑架了我姐姐,勒索我,让我把奖金给他。我的父母早亡,是姐姐含辛茹苦抚养我和妹妹长大成人的。为了救姐姐,我同意交赎金。可是当我见到姐姐时,姐姐已经死了。这样的刺激让我也疯了,我不顾一切地追杀他,发誓要手刃了他。”
肖宁情绪激动,声音颤抖。
“我很快就找到了他,他藏在城郊的一个民房里。我冲进民房,他逃走了。我在荒郊野外追赶他,沿着一条大河跑。后来他跑上了桥,我在桥上追到他。我们俩在桥上扭打起来,一起翻过围栏,掉进河里。我只记得我在河水里不断挣扎,游水,浮浮沉沉,不知游了多远,后来天都亮了,才终于爬上了岸,然后就被两个警察给带到了这里。”
“难道他来自海的另一边?”瘦警察问胖警察。
“我觉得他可能是个疯子。”胖警察冷哼一声,“让他签字,我去找局长汇报。”
瘦警察起身,走过来,给肖宁看笔录。肖宁快速浏览笔录,记得基本没有差错。瘦警察递给他钢笔,他在笔录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求你们尽快送我回家,我妹妹年纪还小,我很担心他。”肖宁恳求道。
两个警察没有回应,拿着笔录离开房间。
很快,胖警察带着另外两个警察进来。
“局长怀疑他是逃走的奴隶,跟我们编造谎言,企图蒙混过关,让先把他关入监牢,之后当成奴隶处理。”胖警察冲肖宁指了下。
两个警察上前,死死地按住肖宁,用枷锁固定好,一人一边用力拉起。
“为什么要把我关入监牢?”肖宁惶急大喊,“我又不是罪犯和嫌疑人。”
“不许喊。”两个警察呵斥肖宁。
肖宁被带出房间,沿着走廊朝楼后走,出了后门,进入一个十分开阔的院子。院子的另一边有一排房子。当穿过院子来到房前时,肖宁看见门上的牌子写着“监牢”两字。
走进监牢的大门,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十分狭长,下面漆黑,看不到尽头,仿佛一条通向地狱的墓道。两侧墙壁上等距离亮着昏暗的油灯。
肖宁的嘴里不停地问着:“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不是奴隶……”
走下楼梯,是一个稍显开阔也稍显明亮的空间,那是狱警办公的区域,一些狱警待在那里,有的在睡觉,有的在闲聊,有的在下棋。那里有些办公桌椅,有些纸质文件,还有些生活用品。而不远处的墙根下,堆放着一些防爆工具和各种冷兵器。
两个警察熟络地跟狱警们打招呼,说笑。
“杀人犯吗?”一个狱警上前,与两个警察进行交接。
“好像是个逃跑的奴隶。”一个警察附身在登记簿上签字。
“我不是奴隶。”肖宁急切地说。
“不许说话!”狱警大声呵斥。
交接完毕后,两个警察离开。两个狱警押着肖宁继续前行,先经过一道铁门。有个专门守门的狱警,拿一大串钥匙,打开铁门,然后领着两个狱警朝里面走。
里面味道十分难闻,充满了屎臭尿臊,以及枯枝败叶与食物酸腐的味道。走廊两侧是一个个固定了铁栏杆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关着五六个蓬头垢面的人。
“长官,我病了,要死了……”有人发出哀嚎。
“长官,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有人发出怒吼。
“不许吵!”狱警大声道,“找打还是找死?”
两个狱警停步在一间牢房门口,打开了肖宁身上的枷锁。拿钥匙的狱警打开牢门,肖宁被两个狱警用力推进去。拿钥匙的狱警迅速关上牢门,并将牢门上锁。
“放了我!”肖宁转身扑过去,双手抓住铁栏杆大喊,“为什么要关我?我没犯法!”
狱警们离开了。
“别喊了,没用的。”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
肖宁看过去,见是一个男青年,缩在墙角,看着好像是受伤了,声音也很虚弱。他打量起牢房,肮脏得像个猪圈,头顶有个窗口,窗口镶嵌着铁栏杆,汹涌的阳光灌入窗口,倒是让牢房不至于像走廊里那样昏暗。
在牢房的另一侧,或躺或坐地聚集着五个男人,正虎视眈眈地打量着自己。
“我穿越了吗?现在是哪一年?”肖宁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朝墙角的男人走去,他觉得墙角的男人似乎更安全,也更友好。
“秦历205年。”男青年轻声说,“你以为是哪年?”
“秦历?”肖宁皱眉道,“公元是多少年?”
“什么是公元?”男青年茫然地看着肖宁。
肖宁心里一沉,过去看过的电视剧和读过的小说纷纷跳出脑海,他猜测自己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星球或者某个平行空间里的世界。
“你好,我叫肖宁,你叫什么?”肖宁决定跟男青年认识一下,以便向他打听更多这个世界里的事。
“我叫周通。”周通也是二十多岁年纪。
“不许跟他说话。”肖宁背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肖宁转身,见那五个男人都目露凶光,怒视着自己。
“为什么?”肖宁不解道。
“没有原因,就是不许。”中间的刀疤脸男人说,“这里我说了算。”
“这叫什么道理?”肖宁不快道,“我跟他说话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你的话很多嘛。”一个刀条脸的男人站起身。
“别惹他们。”周通拉了肖宁一把。
肖宁当然不能闭嘴不语,他急需弄清楚这里的情况,以便尽早离开,他的姐姐刚死,妹妹在家里无人照顾,他急着回家,急得要发疯。
“你想打架吗?”肖宁站起身,与刀条脸男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