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萧长涯刚和沈清洁翻云覆雨完，抱着她躺在床上。
沈清洁趴在萧长涯的怀里，表情满是少女的期冀。
“陛下。”
“不是说了吗，叫我名字就好。”萧长涯宠溺般地嗔怪道。
“但是，你现在是皇帝，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殿下了，若是直接唤你的名字，就是不敬了。”
“那又何妨，我都说了，我才是皇上，他们不敢说什么的。”
“但是传出去毕竟不好。”沈清洁还是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萧长涯有些急，“就算是传出去，后世还会说我是痴情皇帝呢！”
见沈清洁还是犹犹豫，萧长涯莫名其妙有些烦躁。
“好了，如果你实在是不想叫，就在外人面前还是叫我陛下，私下里叫我的名字，这样总可以吧？”
“好。”沈清洁没有再推辞，她听出萧长涯现在心情不太好，她不想给他添麻烦，“长涯。”
“嗯。”萧长涯搂紧了沈清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并没有觉得很开心或者是放松，心里一直堵得慌。
萧长涯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今日实在是累了，再加上刚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事情，自然没什么精力。
夜里，萧长涯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瑟缩在街头，寒冬里，他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薄的衣衫，饥肠辘辘，马上就要晕过去。
这时候，有一只稚嫩的小手，伸到了他的眼前，手里拿着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他甚至没有看那只手的主人一眼，直接就一把拿过包子，狼吞虎咽起来。
不是他没有教养，皇宫里的规矩告诉他，他应该先对对方说一声“多谢”，但是他实在是太饿了，饿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要把一切能吃的东西往嘴里塞。
萧长涯觉得面前的人先是离开，而后又回来了。
他终于吃完手中的包子，抬起头，想要对那个人表示感谢，是小时候的沈清洁。
“你很饿吗？”沈清洁的声音软软的。
“......”萧长涯脸颊变得通红，他不好意思承认他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即使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孩童的自尊心并不想让他说出这件事。
“我没有。”
沈清洁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还饿不饿？还想吃东西吗？”
萧长涯本来想要拒绝，把嘴硬贯彻到底，但是肚子忽然“咕噜”了一声，暴露了他的真实情况。
他的脸变得更红了，有些烫烫的。
女孩儿笑了一声，声音就像银铃一般动听。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萧长涯确实不知道，他几乎从来没有出过宫，不知道这是哪里，更别提这附近的吃的了。
“我想吃包子。”他想了会儿还是说道，刚才那个包子看着平平无奇的样子，但是却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沈清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面前的男孩儿只是想吃个包子这么简单的东西。
“好，那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给你买。”沈清洁转身去买包子，还不忘回头叮嘱他，“你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
“好。”萧长涯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萧长涯就等到了沈清洁。
沈清洁手里拿着三个白白的包子，递给他：“给你，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都给你。”
“谢谢。”萧长涯接过了包子，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么饿了，起码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些东西，所以他知道，要先说谢谢，才能接别人给的东西。
他也不再是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慢慢吃起来。
“你吃东西真好看。”沈清洁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说道。
萧长涯没有说话，但是耳朵却是红了一片。
一位妇人喊道：“清洁，我们该回去了。”
“好～”沈清洁应，又对萧长涯道别，“那我要走啦，以后你可以来找我玩哦！”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沈清洁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碎银，放在了萧长涯的身边。
“这些银子给你，你去买一身暖和的衣裳穿吧，这个天气太冷了，你穿这些会被冻坏了的。”
“谢谢。”萧长涯没有拒绝，因为现在的他太冷了，若是不买身合适的衣服，他很有可能在皇宫里的人找到他以前就被冻死了。
“不客气，再见！”
萧长涯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自从找到沈清洁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个梦，怎么今天又梦到了那个场景。
他忽然反应过来，方才的梦，似乎有些不同。
最开始给自己递过来包子的那只手上，带了一个有平安扣的手镯，但是后来，沈清洁再递给自己的时候，那个镯子就不见了。
是错觉吗？
萧长涯有些迷茫，他现在觉得整个人有一些浑浑噩噩的，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沈清洁睡眠有些浅，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自己的那位好姐姐会经常半夜给她的房间里放一些老鼠和小蛇什么的，她就不自觉变得警惕起来。
她感受到了旁边人“唏唏嗦嗦”的声音，也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长涯？”
萧长涯被拉回到了现实，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做了个梦，就醒了。”
“做噩梦了吗？”
“不是，只是梦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就是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萧长涯听见自己问出了那个问题：“清洁，你小时候，有没有一个带着平安扣的手镯？”
“带着平安扣的手镯？”沈清洁仔细思考了一下，想不到自己有这么一个镯子，于是便否认道，“好像没有，饿而且这个搭配确实是不太常见。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事，那你还能记得，你第一次给我送包子的时候，是什么陷儿的吗？”
“我记得当时你没告诉我想吃什么馅儿，我就把每一个馅儿都买了一遍，但是我也记不太清楚具体的了，过去太久了。”
“第一次吗？”
“嗯，是啊。”沈清洁觉得今晚的萧长涯着实有些奇怪，其实他从坐上了皇位以后就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这是她从那些宦官和侍女那里听到的，但是萧长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沈清洁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长涯，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有些恍惚，睡吧。”
萧长涯重新抱住沈清洁。
“好，晚安，长涯。”
“晚安。”
漫漫长夜，萧长涯并没有睡着。
诚然，沈清洁也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给了自己帮助，但是，第一个女孩儿是谁？她是萧长涯最开始的那一束光，萧长涯想要找到她。
但是，凭什么找呢？仅仅凭借着那一个镯子？那只是在梦里出现过的，至于现实当中是不是真的有，他还不知道。
自己连她的样貌都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又该怎么找。
萧长涯看着面前渐渐进入睡眠的沈清洁，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和之前不一样了。
爱吗？
从一开始支持自己找到沈清洁、对她好、和她在一起、把她立为皇后，都是从那一个包子开始，但是一旦知道，最开始给自己包子的并不是沈清洁，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她呢？
萧长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果然啊，自己坐上了这个皇位，真就变成了孤家寡人，或许鹿灵说得对，自己的确是自私，他不爱任何人，就只爱自己。
不自觉地，他的脑子里出现了鹿灵的那张像是妖孽一般的脸。
该死，怎么又想到她了。
萧长涯紧锁眉头。
说起来，自己和鹿灵倒是认识了很长时间。
那年他十四五岁，有一次自己又被捉弄带出了皇宫。
他为什么会一次次被骗？他当然不是傻，他都知道，每一次那些所谓的哥哥们来找自己说带他出去玩，他都知道，他们要捉弄他，只是那时候萧长涯没有势力，自然没办法反抗他们。
但是，一次次的帐，他全都记下了，以后会慢慢还。
欺负自己最多的，是大皇子，不过，他现在死了。
那次萧长涯被他们带出去以后，就遇到了鹿灵。
“是你啊。”鹿灵那时候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问他道。
“你认识我吗？”萧长涯问。
“不认识，但是看见过。”鹿灵耸耸肩膀，“喂，你不会又要在街边坐着吧？”
萧长涯听鹿灵的话，觉得有些受到了侮辱，他生气地反驳道：“我没有乞讨！”
“我没说你在乞讨呀。”鹿灵被他的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算了，你想不想吃好吃的？”
“不吃！”萧长涯有骨气地说道。
“行啦，我错了行了吧？走走走，带你去吃好吃的。”鹿灵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胳膊，带着他来到了一个酒馆。
“带我来酒馆做什么？”
“吃饭啊。”
酒馆的小二似乎认识鹿灵，迎了出来，表情谄媚，“鹿大小姐，您又来了啊。”
“嗯，老样子。”鹿灵略过了小二往楼上走，又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萧长涯，“愣着干嘛？跟上啊。”
“我不喝酒。”萧长涯没有说，其实他对喝酒有一些阴影，因为之前他的哥哥们会逼着他喝很多烈酒，那种感觉让他不舒服。
“不让你喝酒，都说了吃来吃东西的，怎么这么轴啊？”鹿灵有些无奈，“快点跟上。”
萧长涯想了想，才慢吞吞地朝她走过去。
到了包间，萧长涯的脸更红了——里面坐着很多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子。
那些男子见到了鹿灵，都七嘴八舌地开始叫鹿灵过去。
“知道啦，知道啦。”鹿灵走了过去，坐在了他们中间。
其中有一个长得最为好看的男子瞥了一眼萧长涯，语气酸酸地问：“大小姐～这不会是您新的宠儿吧～看样子还嫩着呢。”
“他是我路边捡来的，算不得宠儿，甚至还有些笨笨的。”鹿灵嫌弃地说道。
萧长涯再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通红着脸，转身就走。
鹿灵追了出去，拉住了他：“喂，说几句就要走，你怎么这么轴？”
“你是在侮辱我！”
“我没有！”鹿灵反驳，“算了，快进来吃东西，你不饿我都饿了。”
“不。”萧长涯很是倔强。
“嘿，你进不进来？”
“不！”
鹿灵一把把萧长涯扛了起来，就往包间里面走去。
萧长涯觉得又羞又恼，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被一个女子扛起来算怎么回事？但是这个人力气也太大了吧，虽说自己算是有些削瘦，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地被举起来。
他在鹿灵的肩上不断挣扎：“你放我下来！”
“你乖乖跟我进去，我就放你下来。”
“我不！”
“那你就别想下来！”
萧长涯拗不过她，才终于松口：“我进去，我进去还不行吗！”
他好像听到鹿灵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比较满意，这才把他放了下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饭菜和两壶酒。
“坐。”
鹿灵让萧长涯坐下，一个劲儿给他夹菜：“太瘦了，多吃点。”
“我没有很瘦！”
“知道啦，都是肌肉，但是还是太轻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子又是酸涩地埋怨：“大小姐，您一个劲儿照顾他，都冷落了我们这些老人儿了。”
“哪有哪有，都吃都吃。”鹿灵给他也夹了一块肉。
那男子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又忽然挑了挑眉，拿起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伸到了萧长涯面前：“来一杯？”
萧长涯刚想拒绝，就听到鹿灵说道：“他不能喝，你们喝吧。”
“跟在大小姐身边，不会喝酒怎么行？”
“他和你们不一样，好了，别难为他了，我跟你们喝就得了。”鹿灵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那男子表情有些幽怨，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后来，萧长涯回到了皇宫，再次被扔在外面的时候，他又去了那个酒馆，果不其然，鹿灵就在那边。
后来，他倒是越来越轻车熟路，连酒馆的小二都认识他了。
但是，萧长涯从一开始不过是把鹿灵当作一个可以在他被扔在外面的时候能给他饭吃的利用品而已，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当后来，他知道自己的二哥哥喜欢鹿灵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的人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地把百花毒给了她的那位“母亲”，试图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棋子。
只是，后来，鹿灵的性格越来越放肆，而黎子安又出现了，便没了用处。
他本想要除掉她，但是却犹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着什么。
正好鹿灵认识了周洛，而周洛又和黎子安是旧识，干脆就继续利用她了。
只是，最后鹿灵真的爱上了周洛，甚至还为了周洛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