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唐心推门而入,她看到了已经苏醒的颜末,苏星博一直站在病房外。
“你醒了!”唐心激动地走到了病床前。
颜末眼神空洞,眼泪不自觉地往外流出。
唐心赶紧给她擦拭眼泪:“你这个傻瓜,你醒醒啊!”她不要颜末像曾经的她一样,当年的她因为失忆,每日浑浑噩噩,把自己冰封在自己的世界里。
六年前的唐心也是躺在医院里,那时候的她,身边除了每天换药的护士,便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每天围着她,虽然有父母和大哥的陪伴,但是每天她都惶惶不安,她不记得从前的事情,每天母亲总是以泪洗面,在她面前还要强颜欢笑。
父母告诉她,她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车祸的后遗症不仅仅是失忆,她还患上了很严重的失语症。她每天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
她心里很是孤单寂寞,她从来不会和任何人交流,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浑浑噩噩,她听着,医生的诊断结果是障碍性失语症。
她真的是哑巴么?!
不!她不是,她心里清楚,她只是不想要开口而已。
她感到很害怕,她总是对父母有种疏离感,还有失忆后恐惧感,才会让她对自己的家人也产生距离。对周围的人和环境,产生排斥。
她怎么会忘呢!
那时的颜末刚和母亲搬离了苏家,她每日要打几份工,才能凑够学费钱,每天勤工俭学,再加上母亲和继父离婚,母亲心情抑郁,生病住院是常有的事情,她成了医院的常客。
那日,她和往常一样,去医院给母亲看完病,犹豫医院的收费处出现了故障,她不得不让身体不好的母亲先回家休息,她则留在医院里,等着给母亲抓药。
在等候的时间里,她在医院长廊里来回踱步,不经意间瞥见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小男孩,坐在一个角落里哭泣。
怀着好奇的心情,颜末便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颜末蹲下身子,望着哭泣不止的他。
“怎么了?”颜末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棒棒糖,捧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糖,可是家里的恶魔大哥,总是把她的棒棒糖扔掉,不准她吃,她便偷偷的装在口袋里,多年的习惯,她的口袋里总是会有一个棒棒糖。
小男孩被眼前的棒棒糖吸引,看了一眼手拿棒棒糖的主人:“妈妈,说不可以接受别人的东西。”男孩满面泪痕。
“那你就告诉姐姐,你为什么哭泣。”
小男孩哭得早已泣不成声,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爸爸,每日都要一个人上班,我生病了,只有妈妈陪着我,刚才在打针,我好疼好疼,我给爸爸打电话,他都没有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男孩害怕的又大声的哭泣。
颜末赶紧拿出背包里的纸巾,给他擦拭泪痕,“姐姐,给你讲讲一个小姐姐的故事吧!”
一个小女孩,她从小便没有父亲,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子都欺负她,骂她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还骂她的母亲,未婚先孕被人抛弃,生下她这个拖油瓶,小小的她便和他们干架,打不过也要打,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母亲每日辛苦赚钱养活她。
小小年纪的她,便尝到了人生的冷暖,可她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
“所以,你比她幸福,她只有妈妈爱她,可是你有爸爸妈妈啊!虽然爸爸不能常常陪着你,但是他在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呀!”颜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此时,小男孩的母亲找到了正在哭泣的他:“看谁来了?”
小男孩看清了来人,他抹了抹眼泪,笑着扑进了男人的怀里:“爸爸!”
原来姐姐真的没有骗他,爸爸是爱他的。
望着小男孩的背影,颜末很是羡慕,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
她没有告诉小男孩,其实,最后,小女孩她也有了一个新爸爸,在她五岁时,母亲把她领到了一个新的家庭里,她也有了爸爸,还有一个新哥哥,可是她的哥哥总是欺负她。
颜末一回头,看到了也同样着病号服的唐心,彼时的唐心听着她故事里的小女孩,唐心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在诉说着她童年的不幸。
唐心一直在身后听着,她心里一阵阵心悸,仿佛她也有相似的童年。
可是,她失忆了,她对周围陌生的坏境很是排斥。
颜末也注意到了唐心,当她转身要走近病房里时,身后的颜末也走进了病房:“你的东西丢了。”颜末伸出手,手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条项链。
唐心摸了摸脖子上,然后,直接伸手接过项链,转身坐回到了病床上。
没有任何的言语,颜末对她的无礼有些不满,但也坦然处之。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唐心每天都会摸着这个自她失忆以来一直陪着她的物件。
仿佛只有看着它,她才会稍稍安心。
颜末转身要走,突然,身后,一个手腕拉住了她。
颜末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身过来,看到了她手里的字。
颜末怔了一怔,眼前的她居然不会说话。
颜末看着娟秀的字迹:可不可以陪陪我。
颜末点点头,示意她答应了她的请求。
刚好唐父唐母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心里很是激动,这还是自她醒来后,第一次理会身边的人。
颜末点头答应了,从那天以后,颜末每天都来看她,给她讲故事,陪她说话,慢慢地,她才愿意主动走出病房外,走到阳光底下。
性格也变得开朗,时常看着颜末给她讲笑话,会露出笑容。
唐心的父母看着一点点变化的女儿,心里很是欣慰。
“那时我的每日都只能用打字和你交流,别人都以为我得了失语症,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正常的一个人,我会说话。”唐心望着床上的颜末。
现在,却换成了颜末躺在病床上,不言不语,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颜末,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把它发泄出来吧!”
只有发泄出来,才会好起来,她和颜末这么些年,其实,她很了解颜末,越是平静如水的她心里才越是痛苦。
站在门外的苏星博,一言不发,他何尝不知道此刻的颜末,其实又缩回了她的保护壳。
不,她从未离开过她的保护壳,她一直都在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