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阳。”
在休息了一会之后，最先喂了药的云阳倒是先醒过来了，纪燃看着他没说话。
慕沛手中端着把竹篾做的册子，对着云阳的手比了比，若有所思，又去换了一个针包，从中抽出一根，竖在眼前，冲着云阳嘿嘿笑了起来。
云阳不明白这个人要做什么，原先只是看清楚了坐在自己身侧的纪燃，虽然不认得这个人，但也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可慕沛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突然出现的时候，真的是将他吓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云阳才看清自己究竟是在哪的，黑漆漆的屋子，到处都挂着刑具，有些刑具上还带着褐红色的斑点，甚至偶有几只苍蝇在到处飞舞。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往后挪了挪身子，但慕沛这人就跟个老变态似的，你退，他就进，一把抓住了云阳的手。
他手劲大，本就是练武之人，不是这些常年抓药的药徒们可以比拟的。
“你，你放手，我，我没做错事，放手，呜呜呜。”
“皮肤挺细腻的。”慕沛眼中含着惊喜，“挺滑的，比我家妹子的还滑。”
纪燃抽了抽嘴，依旧用后背对着他们，老实说，他怀疑自己的决定是错的。
刚才慕沛就说了，等会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这人做坏事多了，不像兄弟你看着两袖清风堂堂正正，你就唱红脸吧！
唱红脸，首要的任务就是他做什么的时候你不干涉，由着他的性子，然后在合适的机会站在正义的那一边，将人恐吓住。
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跟娼馆中逼迫小姑娘们上位的老鸨没什么两样呢！
这满满的负罪感啊！
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云阳哭的更大声了，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扫向纪燃，“大人，大人，我真的没错，我是冤枉的，呜呜呜，大人……”
纪燃还是没做声，自己在心里咋舌，慕沛啊慕沛，你有本事你倒是扎下去啊，将人绑了，又去换工具叫怎么回事啊！
“嘘。”慕沛举起食指竖在自己嘴唇前方，“大人在冥想呢！他比我还坏呢！嘿嘿，你死定了。”
“不，不，不要。”云阳扭动着自己身子，可是缠住自己手腕和足部的牛皮筋太硬了，根本不是这么好磨断的。
“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我知道的都说。”
云阳见到了慕沛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老虎钳，那钳子正一张一合的盖在他的指甲上，像是在挑选拔哪一个好。
“可是，你又能知道什么呢？一个小小的药徒？嗯？”慕沛摸了摸他的脸，又啧啧叹了两声，“弹破可吹，弹破可吹，摸起来真舒服。”
出于本能，纪燃离他远了一些。
见慕沛又转身，他清了清嗓子，他心里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再玩，面前这个叫云阳的就要又晕过去了．
“咳咳，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云阳没说话，而是忌惮的将目光停留在慕沛身上。
“嘿嘿，看我干嘛啊！”此时的慕沛手里正拿着鞭子，唰唰唰的，屋子里尽是破空声。
“这儿有热水么？”纪燃伸手从慕沛那讨过来了钥匙，“受惊吓了。”
“他，他，他……”
慕沛瞪了他一眼，直接吼道：“大胆，本官是尔等庶子能直呼的？”
云阳身上的束缚没了之后，下意识的躲在纪燃身后，歉意的啜泣着，“对，对，对不起。”
“过了吧？”纪燃趁着云阳没注意到自己，对慕沛比了个口型。
慕沛只是摇头，没说话，身体都是很诚实的放下了鞭子，去研究边上的老虎凳了，摸一会凳子就朝云阳看一眼。
云阳几度偷瞄都被撞了个正着，现在又被这么一下，倒是不用纪燃问话，他就倒豆子似的开始说话了。
“小人，小人……”见慕沛没吼自己，他才又继续说，“小人是苍夷府的学徒，师从苍夷府二长老陶念，师弟是束古。小人，事发当天是，是小人值守。”
“说重点。”慕沛翻了个身，自己坐到了老虎凳上，又觉得不舒服，在加砖的地方放了几块砖之后才安心的躺了下去。
纪燃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将手心的汗擦没了。
他心中突突突的跳，是个狠人。
云阳更是直接打了个哆嗦。
“重，重点点点点是府主回，回来了……”
“你信不信你再结巴我就将你舌头给拔了？”慕沛的手在边上摸了摸，直接将鞭子扔了过去，云阳抖了抖，终于没结巴了，只是讲的很慢。
三分钟就能说完的事他说了十分钟。
“然后，他，发疯了，将，药人全都放走了。说，说他答应的事做到了，二长老当时也在，觉得不对就叫师弟带着剩下的人走了，说是，藏在一直准备好的，地窖中。”
云阳咽了口唾沫，“药人走了之后，府主将我们还守在里面的人叫了过去，说是新研制了一种东西，给药人是浪费了，就给了我们。我吃了。”
“药效？”
“说是能延缓衰老，可以年轻几岁。”云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见着像糖，就先吃了，只，只吃了一粒。之后大家各忙各的，我是药徒，要做的事很少，就是守夜，给有需要的医师去药阁那边找药。”
年轻几岁，你一十四五岁的孩子，难不成还要吃到娘胎里去？
纪燃表示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很不能理解城里人的想法。
“吃了之后痒么？”纪燃替给他一杯水，这是刚才他说了之后慕沛的人带回来的。
“谢谢。”他一边喝水一边道，“有点。”
“继续说。”纪燃看了一眼身后，慕沛大抵是睡着了，睡得很安详，甚至还有轻微的鼾声。
这特么都什么怪人！睡刑具？
云阳见那个恶人睡着了，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说话都利索了一些。
“在痒之前，府主就说我们的药炉没修好，有些地方要堵上，他有事要走。”
“于是，你们就将前后门都堵上了？”
“堵上的是后门和窗子。”云阳继续说，“后来才知道是为了不让我们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