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我想见一见。”
京兆府纪燃没有门路,再有之前孔致远已经给过他冷脸了,若是贸然前往,怕是会被轰出来的。
这点自知之明,纪燃还是有的。
“杜梦雨身份不正,我可以如实告诉你。”
“听说,那个孩子让你带回丞相府呢?”
“嗯。”花寻点头,她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才问,“你确定要见他?”
“我很好奇。”纪燃没正面回答她,“你明知道他有问题,为什么还?”
这一次,花寻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尚沧,他后知后觉的站起身,在花寻的目光中退了出去,而后带上了门。
“你们继续。”
花寻点点头,“幕沛应当在姬青那吧?”
“是。”
“帮我问问幕沛,想不想再做一次恶人。”
“恶人?”尚沧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应下了,“姬青伤的很严重的,你,不去看看么?”
“等会若是有时间就去,不过最好别告诉他。”
“我知道,惊喜。”尚沧笑了笑,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可能会显得不识抬举,他却还是说了,“尚家的事让你费心了,我,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养伤。既然有幕沛了,你也不用费心了。我……”
“我知道。”花寻点着头,将人推了出去,“开门见山?”
“开门见山,你说,我听。”
“好啊!”花寻极为放松的依在门上,“你觉得宫里安全么?”
“没有想象中安全。”
“为何?”花寻有些奇怪他的态度。
“宫中守卫人数变多了,昨夜进宫的时候我便发现了,若是安全,大可大开门户。”
“那你觉得……”花寻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咱们现在安全么?”
“不安全。”纪燃看着她,“除非我是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否则不安全。”
花寻明白了,“因为我?”
这一次纪燃没点头也没否认。
“当将要不安全的时候,你觉得如何才能保证安全?”
纪燃懂了。
将危险控制在眼前才是最安全的。
“京兆尹。”
“他叫谢京。”
谢京是京兆尹,同时也是花寻的义父。
他知道花寻是护犊子的,虽然看着对谁都不好,但被她认定的人,便是只有她才能欺负的。
换句欠揍的话来说,我欺负你,也是看得上你。
但现在,当花寻说出谢京名字的时候,纪燃明显觉得有些事不对了。
朝中的大事,他从宫婢们嘴里听到了一些,但京兆尹谢京,并不在落罪的名单里。
“有个邀请。”花寻两手背在身后,她踌躇着朝纪燃走了过来,“你敢杀人么?”
“嗯?”
“换句话。”花寻关上了窗子,走到衣柜边上,“你想成为我的人么?”
“啊?”
“外界说我是奸臣,是乱臣贼子,在上山之后,我想你应当不会这么认为了。”
“是。”纪燃不大适应的哼了一句,“你若真是,萧启一定早就死了,你这张嘴很能忽悠人。现在,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还有两天便是问斩的时候,你去做监斩官。”
“皇上?”
“他去南兴镇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你在帮我立威?”纪燃总觉得这事不对头。
当初姬青说过他给自己定下的人设便是矫枉过正的傻小子,但现在,花寻分明是想让他在东桦城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
这和说好的情况不一样啊!
是他最近在东桦城中露面的机会太多了,还是因为这次大清洗大致人数不够用,而他这个新人也被搬上舞台了?
“怎么?你不是想冒头的么?我成全你,还不乐意呢?”
纪燃没开口,他依旧觉得其中有诈。
“我是要将你推向风口浪尖,他们人头落地之时,就是追风堂现世的时机。萧启虽然嘴上不说,暗地里却做了不少准备,这些我都知道,最多五日,五日后追风堂现世。”
纪燃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说,“你要我怎么做?这和杜梦雨有关系么?”
“白虎司去山康国了,近期会有人来朝,杜梦雨姓杜,不管是否接手了他老子的事业,迟早会被找上。”
纪燃是相信追风堂能力的,花寻不仅是丞相还是朱雀使,且不说萧启信任花寻,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让纪燃知道花寻本来就掌握着部分追风堂的人手,堂内消息的互通,花寻比自己熟练是再正常不过了。
“那谢京,他之前在那很久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谢京难不成也是山康国的人?
“他不是。”花寻常说玄武司鱼超的眼睛能窥测人心,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朝中搞事的,除了那些埋藏在暗处的“眼睛”之外,很多时候,她也能发现端倪。
“先是因为萧启的怀疑,再有他是我义父这件事,我和他只有金钱交易,没有亲情附属。孔致远给我钱的事,你该是知道的。”
“一直有所耳闻。”又觉不对,纪燃愧疚的说,“听闻丞相爱财。”
“杞盘也会动。”花寻有些累的倒回了床上,“会起战事。”
“啊?”
杞盘与文夏只隔着一处玉卢乡,从前的纪燃便是守在那的,现今宋锦怕是还没到。
“宋锦遇上刺杀了。”花寻冷笑一声,指节敲动着床榻,见纪燃不说话,她又道,“你想多了,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杞盘人。”
“那是借着杞盘名义行事的?”
“正是,猜猜?”
“山康?”
“错了,新陆的。”花寻笑了笑,理所当然的看着纪燃十分不解的样子,只觉好笑。
到底是直来直往习惯了的沙场汉子,论阴谋,还是嫩了一些。
“好奇?”
他点头。
好像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
不过,原本以为花寻是个大坑,却发现花寻实际是个擅长伪装的小坑。
原本以为玉卢乡是最好最安逸的归宿,却发现若是狼牙没带走,被算计的也许是自己。
花寻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她认真的时候很美,美则美矣,却也叫纪燃遍体生寒,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可惜,艳丽如此的红,不是自然之物,而是鲜血浇上的。
“山上死去的那位,爷爷辈是新陆人,他虽长在文夏,可心里装着的却是新陆。”
“这……”
“正巧,我与新陆人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