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人走后,李昙穗重新坐回了木榻上。
“这周才人也是个痴情人。”白新容托着下颌,眼神望着周才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回神。
看着白新容感叹又赞许的样子,李昙穗又生出了玩味的心思:”周才人哪有你痴情?为了躲陛下的恩宠,平日里装装可怜也就罢了,竟然连放火烧宫、找人替代的事也干得出来。”
“周才人那点法子,到了你面前都得叫‘师傅’。”李昙穗勾唇笑笑。
听着李昙穗在翻自己的旧账,白新容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李昙穗,小声嘀咕:“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为了我。”李昙穗说着,将白新容搂在怀里。
“穗昙,你带我出宫走走好吗?”
“怎么想到出宫了?”
“过两日赵衍就要去赈灾了,有两个月都不在宫中。”
白新容一字一句地说着,神情全然不像在猜测和扯谎。
“你又胡说什么?”李昙穗哑然失笑,只当白新容又在玩笑,“过两日的事你怎么能预测得到。”
白新容四处看看,确定无人之后,低下身子煞有介事地开口:“我不只会看面相,还会算命。”
“别闹了。”李昙穗嗔怪。
白新容不服气:“如果我说对了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李昙穗并不认为白新容真有算命的本事。
白新容眼波盈盈,声音娇媚如同银铃:“如果我说对了,你穿男装带我出宫游玩一天。”
“好啊。”李昙穗一笑,如同和煦春风,吹散了白新容这些日子的烦躁与不安。
过了两日,前朝并未有旱灾的消息传来,李昙穗只当白新容是在说笑,便也不放在心上。
自从与白新容互诉心意之后,李昙穗便许久没有去关切过赵衍的行程起居,而赵衍也忙着流连在各个妃嫔处,少来灵泽宫。
但今日却一反常态,一早便让人知会了李昙穗,只说今日要来用晚膳。
收到消息的时候,李昙穗正在永恩殿里与白新容看着话本子。
听闻赵衍要来用晚膳,李昙穗并未有太大反应,倒是白新容,眉头一皱,把书扔在了桌上。
“你怎么了?”李昙穗疑惑道。
“用晚膳,然后呢?”白新容眼神幽怨,“你看不出来他的意思?”
李昙穗暗暗欣赏着白新容吃醋的样子,只觉得甚是可爱,又起了些故意逗弄她的心思。
“看出来了,那又如何?”
“我不许他留在雍景殿!”
白新容说着,又皱了皱眉,急得像是要上蹿下跳,活像是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
李昙穗笑着抚上她的发顶:“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不信赵衍。”白新容眼眸一红,双眼又蓄了点泪水,看上去甚是可怜。
见她这副样子,李昙穗玩味的心思也沉寂了下来,她将白新容抱进怀里安抚着:“寒酥,你要相信我,我有你了,自然不会接受别人。”
天色刚暗下来,赵衍就来到了雍景殿。
李昙穗如同从前一样,按着规矩给赵衍布菜盛汤,随后回身坐回赵衍身边。
“近些日子新人进宫,皇后辛苦了。”赵衍喝下一口汤,轻声说道。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李昙穗自顾自地吃着,心里却想着如何应付赵衍,让他快点走。
“佑儿近来如何?”
“还是一样,能吃能睡的,倒也长大了不少。”
“那便好,佑儿是嫡子,要好好养着。”
“是。”
说完后,殿内又沉静下来,赵衍不说话,李昙穗也不想主动去搭话,只希望赵衍觉得无趣后,就自己走了。
“明日,朕会前往南边赈灾,”赵衍放下筷子,转头看向李昙穗,“此去大概两月,待天气转凉,朕才会回朝。”
赵衍的话落入李昙穗耳中,让她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前几日白新容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李昙穗还一直认为白新容是在玩笑,只是想让自己带她出宫游玩,却没想到,竟然被说准了。
“明日便走?”李昙穗问道。
赵衍略微点点头,随后握住李昙穗的手粲然一笑:“怎么,皇后舍不得朕?”
这话放在从前,李昙穗只会沉浸赵衍的柔情中,可如今知道了赵衍的真面目,只觉得不适和讽刺。
李昙穗强行扯出一抹笑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给赵衍夹了些菜:“陛下此去两月,要多加爱护龙体,免得妃嫔们也在后宫也跟着担心。”
“你担心朕?”赵衍再次问道。
“陛下的安康关系着整个南周的国运,臣妾作为南周子民,自然是担心的。”
李昙穗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却带着疏离,她实在不想跟赵衍做出情话绵绵的样子。
“可要跟着朕一同去?”赵衍笑着看向李昙穗。
李昙穗一愣,没想到赵衍会想到这里,思虑片刻后说道:“臣妾是皇后,要替陛下维持好后宫安稳,实在不便离宫太久。陛下若想带妃嫔前去,带上柳婕妤倒是极好。”
李昙穗回绝着,顺带想把柳婕妤给推出去,免得她又在后宫里跟其他妃嫔闹得不愉快。
“皇后若不喜朕宠爱柳婕妤,朕今后不见她了便是,怎么说话像是吃醋一般。”
“臣妾没有,臣妾是真心实意让柳婕妤陪伴陛下的。”李昙穗无奈,全然不知道赵衍怎么这么能想,只好说出了真话。
“朕知道,新人入宫后,朕冷落了你,你若有何不满说出来便好,朕会替你考虑。”
看着赵衍一脸认真的样子,李昙穗心中的无奈已经变成了不耐。
赵衍就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自说自语,听得她越来越累。
正想着怎么继续回绝赵衍,李昙穗就感觉到赵衍又坐近了些,温热的气息逼近了自己。
李昙穗难受得把头转向窗外,不去搭理赵衍的暗示,却发现对面永恩殿的窗户也开着,白新容楚楚可怜的脸搭在窗边,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陛下吃好了?那臣妾便先告退了,佑儿这时候也快到醒来的时候了。”李昙穗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赵衍一把拽进了怀里。
“你在躲着朕?”赵衍哑声说着,“是记恨朕前些日子冷落你了?”
李昙穗实在不懂赵衍究竟在想什么,他就像听不明白自己的话一样,百般纠缠。
正当赵衍搂得越来越紧时,永恩殿中突然传出来赵佑的哭叫声,李昙穗趁此快速起身。
“陛下,佑儿哭了,臣妾担心贵妃哄不好,先去看看。”李昙穗欠身行了一礼,逃走般地离开了雍景殿。
刚走进永恩殿,李昙穗就看到了抱着赵佑站在门口的白新容。
“还是得我救你。”白新容杏眼带着笑,轻拍哄着怀里的赵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