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手指链不知何时从玲珑袋里跑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灵气团里。
初瓷灵识里的玄雷如一头脱绳的野狗,倏地一同钻了进去。
玄雷以灵气为外衣,游鱼一般进入手指链中,将上边的铁锈从内部瓦解。
千年老锈慢慢出现裂痕,随即一点一点地被剥落下去,一缕莹润的光泽从裂缝中透出来。
如同破晓一般。
随着铁锈的脱落,手指链逐渐显现全貌。
手指链的链条很细,通体银白,最上方的圆环上嵌着一颗椭圆形的祖母绿珍石,质地细腻如水,浓重的颜色打破了手链本身的圣洁之感。
绿石上悬着七颗微不可察的晶体,如北斗七星般。每个晶体都各自为阵。而七个晶体在绿石的作用下彼此牵引,又组成一个更大的星宿级阵法。
可谓是精密玄妙至极。
初瓷不懂其中奥秘,她只是看着快速缩小的灵气团想要发疯。
在场所有人纷纷骇然,一旁的凌徽宗弟子更是震惊到茫然。
他记得这个少女上台时,身上没有半点修为,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断然不肯相信一个普通人对灵气有如此惊人的亲和力。
即便放在遍地英才的凌徽宗,也是独一份。
随着最后一丝灵气的消失,手指链自动戴在初瓷的手腕上,掩人耳目一般收起周身耀目的光泽,绿石蒙了一层灰色的砂,变得暗淡又粗糙,怎么看都是一条平平无奇的便宜玩意儿。
玄雷就在其中。
初瓷明显感觉到,这死狗待在里头,比在她灵识里时还要惬意。
但她现在没时间收拾这俩糟心玩意儿。
她缓缓转头,对上一张瞠目结舌的脸。
凌徽宗弟子连忙抬手把自己的下巴推上去,正了正神色,四肢略有些僵硬地走上前,确认灵气团连根毛都不剩后,敬佩地双手抱拳:“恭喜道友步入金丹。”
台下一片哗然。
郑岩悄悄凑到玉祈耳边问:“初姑娘如此高调,是有何计划?”
玉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估计想当院士了。”
院士?郑岩不明所以。
台上,凌徽宗弟子小心翼翼地询问:“敢问姑娘名讳?”
初瓷默了片刻:“雷神索尔。”
凌徽宗弟子:……
初瓷:……
“好名字啊。”凌徽宗弟子略微尴尬地哈哈笑了一声,“人如其名,雷神姑娘此等天资,定会不负父母所望。”
“谬赞了。”
初瓷收下他递来的木牌,略微颔首,随后顶着一群小孩儿艳羡的目光,面色平静地走下选拔台。
乐棋就站在不远处,见她走过来,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往前迎了两步,眼睛亮得出奇:“雷神姐姐,你真厉害!”
初瓷听见这个称呼就头疼,随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点点头站在他旁边。
少了一颗灵气团,选拔进度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玉祈二人在台下等着凌徽宗弟子向宗门通报。用膝盖都能想到,另一头的人是何等震惊。
好在凌徽宗做事滴水不漏,没过多久,那位弟子便从一个简易的储存阵法中,又拿出一个灵气团来。
选拔继续。
玉祈和郑岩没出幺蛾子,随便吸了点灵气,拿上令牌就走。
这趟下来,他们所在的选拔台,排队的孩子明显比另外两个多。连着四个人拿到大选资格,大家都觉得这张台子风水好。
郑岩去找初瓷他们汇合时,隔壁选拔台上,正站着一个少年。
他一身麻衣有些皱巴,褶皱处泛白,一看就是紧着一件衣服穿洗多年。脚上一双草鞋断了几处,断口不时磨在脚踝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腰间挂着的馒头被咬了一口,看起来干巴巴的,像是实在饿得不行才舍得吃一口。
虽然外表穷酸,可这少年面色沉静、双眸锐利。贫寒底下,是一身傲骨嶙嶙。
郑岩看得出神,连初瓷三人何时走近了都不知道。
初瓷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正好看见那个少年吸收了不少灵气。
这个少年算是目前上场的孩子里资质最高的。
但他并无半点喜色,只是不骄不躁地接过木牌,对凌徽宗弟子道了声谢,然后转身离去。
小小年纪便喜怒不形于色。
初瓷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对郑岩说:“这么好看?人都走了。”
郑岩“嗯”了一声,看着那个少年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乍一看,还以为看见了纪无烽那小子。”
初瓷微诧,脑中不自觉地把纪无烽跟方才的少年做起对比。
“这也太不像了。”
“他刚来凌徽宗那会儿,就是这个德行。”郑岩微微摇头,眸中闪过一缕沉痛,随后长叹一口气,“都是苦孩子啊。”
“纪无烽,师祖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
凌徽宗一处无人不知、但也无人踏足的地界里,纪无烽光着上身,被一条足有手臂粗的黑蛇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谢玄霜就在不远处满脸呆滞地看着。她被林常胥定了身、禁了声,连个表情都做不了,唯有一双眼睛急出泪来。
纪无烽双眸紧闭,憋着劲儿与黑蛇对抗。他并未理会林常胥,甚至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林常胥冷眼看着他负隅顽抗,嘲弄道:“如今看来,倒是老夫看走了眼。”
林常胥给了黑蛇一个眼神,黑蛇随即兴奋地一口咬在纪无烽的肩膀上,头一甩,扯下一块肉来。
这事儿已经不是头一回了。近一个月来,林常胥首肯的口粮就纪无烽这么一个,平日里还只能干看着,黑蛇早就馋的不行了。
它对着纪无烽大快朵颐,不自觉地缠得越来越紧,像是想把他活活绞死。
纪无烽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痛得狠了才忍不住闷哼一声。
林常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