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黑夜如墨,落叶窸窣,寒风透过窗户缝钻进来,惊得里面的人打了一个寒颤。
长平侯府。
一个女子穿着翠绿色纱袍,脚踝处的裙摆随步子轻轻微动,步伐轻盈地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小姐,外面好像快要下雪了。”
而另一端,又一女子正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鼻梁高挺,睫毛卷翘,眉如弯月,皮肤白皙清透,稚嫩清纯而不失娇媚,端庄大方又带着些俏皮。
丫鬟走过来整理着小姐的头发,在乌亮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白玉簪,“小姐,真要出去吗?万一…?”
“ 怜儿,斗篷!”
怜儿将一件暗花织锦羽缎斗篷披在小姐身上,系上带子,“那小姐你记得早点回来,万一侯爷问起…”
“万一他问起,你就说我早早就睡了,再说,我这个破地方,什么时候有人来过?别担心了,快点快点。”这女子像是快要等不及了一般,打开门,探出脑袋,左右看看,“那我走啦!”
“等一下,小姐,拿上这个,外面冷!”怜儿将袖炉塞给小姐,看着她一个人渐渐远去,“小姐,可千万别被发现了啊!”
“知道啦!”那女子转过一个侧脸,微微泛红,嘴角一抹笑,顺势戴上帽子,绒羽接住了第一片雪花。
怜儿口中的小姐,正是当朝侯爷赵升云的三女儿,永安城最不被看好的官家小姐——赵澜婳。
整个府里只有几个仆人打着微弱灯光的灯笼四处巡逻,时不时打着哈欠。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还让不让人过冬了。”
“是啊!今天大雪,看样子又是一整晚的雪,咱们早点回去吧。”
“这大半夜估计也没什么人出来,咱们早点回去,明天还得早起给主子们生火呢!”
躲在柱子后面的澜婳探出身来,小跑了几步,从那几个人身后躲到假山后面。
枝桠渐渐泛着白,雪花轻轻掉落在澜婳身上,澜婳拍了拍,有些冷,又抱紧了袖炉,来回踱步。
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澜婳的肩膀,澜婳吓了一跳,手中的袖炉滑落,往后退了一步,恍惚之间,一只手接过了袖炉,另一只手揽住了澜婳的腰,“嘘…”
澜婳这才反应过来,忙闭上了嘴,一丝欣喜在眼中闪烁,两人站直身子,澜婳矜持地后退了一步,“三皇子…”
面前这个身着墨色缎子衣袍的男人正是当朝三皇子,最受宠的皇子之一,腰系玉带,身形高挑,双眉微蹙,自留三分英气。
“没事吧?”
“没事。”澜婳摇了摇头,红红的嘴唇,微见腼腆。
“等我很久了吧。”三皇子将袖炉放到澜婳手中,“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
“我没事,殿下…怎么会今天叫我过来?”澜婳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又生羞怯。
“婳儿,明日…明日过后,我…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存活在这世上,成败在此一举…”
三皇子缓缓牵着澜婳的手,“但明日过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你放心,我的人会来接你的。”
“好,为了你…为了我们,婳儿什么都不怕。”
“雪越来越大了,婳儿,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婳儿走了。”澜婳行礼之后,转过身,却被三皇子拉住了手,“婳儿…”
三皇子抱住澜婳,“一定要注意安全。”
澜婳将手中的袖炉递给了三皇子,“云锡,天冷,你把这个拿走…我走了,要不该被发现了,明日,不见不散。”
两人告别后,澜婳穿过面前的小竹林,只见雪花穿庭树,徒留一袭香。
“怜儿?开门…”澜婳小声敲着门。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有人来?”
“那倒是没有。”怜儿一边取下澜婳的斗篷,一边担着她身上的雪,“小姐,你的袖炉呢?”
“噢…我路上绊了一下,袖炉就丢了。”
“没摔着吧?”
“没有没有,怜儿,咱们休息吧。”
“好,小姐,我就在侧房,你有事记得叫我。”
“好。”
怜儿说着灭了灯,带上了门,澜婳躺上床,暖暖的,里面放了小暖炉,屋里的炭火烧得正旺。
澜婳从枕头下拿出一块令牌和一枝白玉簪,精细小巧,晶亮剔透,澜婳转动着簪子,少女的心思在雪夜泛滥,将美好的憧憬都交给了明天过后的未来。
明天,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间都生死之战,我一定,一定要顺利将令牌送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