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像是往人间布下了一张灰色的网,顷刻之后,大雨滂沱。
“也不是夏天,怎么就这么大的雨?”
“是啊。这天真是怪了。”
侯府园中后方亭子里,大夫人和二夫人正在亭中闲话,谁知突然间下起了雨来,两个在亭中看着这大雨,“看来得下一阵儿了。”
两个人聊着天,隐约看见雨中冲来一个人,“那是谁啊?这人也真好笑,雨这么大,不知道躲雨?”大夫人冷不丁地笑着说。
“快别说了,那看着怎么这么像侯爷呢?”白艺努力地识别雨中模糊的身影,定睛一看,那人直冲冲地朝前方走着,怒气冲冠,衣袍已完全湿透,那不正是侯爷吗?“侯爷!”白艺挥着手绢喊着。
长平侯也没理会,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去。
“侯爷这是怎么了?”大夫人林昭在一旁干着急,“杜鹃!赶紧去找伞呀!”
“哎呀呀,这侯爷怎么回事!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大夫人来回踱步着,亲眼看着长平侯淋着雨走进了拐角处。
“那方向?难道是楚溪?”
“三夫人?”林昭疑惑地问道,两人面面相觑。
“一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白艺心里始终没能平静。
等到杜鹃和白艺的丫鬟海棠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快快快!”大夫人显然是等不及了。
一行人顶着雨,踩着淋湿的地面绕过庭院,径直来到西苑,楚溪的住处。
刚一走到门口,只见下人们都在院子里跪成了一排,一个个哭天喊地地叫着侯爷....
“杜鹃,去问问怎么了?”林昭从未见过侯爷惩罚下人。
“是。”
杜鹃上前打探,却问不出半个字,无奈地摇摇头。
大夫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只见门突然大打开,楚溪狼狈地哭着,绝望地从廊下走进院里,抬头看着天,说她慌乱恐惧,那倒是不像,反而有一种孤离感和绝望时的平静。“夫人!”,嬷嬷和下人们忙站起身来用衣袖为楚溪挡雨,可身上那全湿的衣衫尚且还在滴水,如何能挡住。
“既是不信我,又为何来找我?不过是夫妻情分数载,不敌那一顶乌纱帽。”
楚溪眼角含着泪,任雨水冲刷着脸庞,恍然间,楚溪仿佛看见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终究还是倒下了,倒在雨中,倒在这个院子里,哪怕是最后一刻,赵升平也未出来看一眼。
就这样突然地,在大夫人二夫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楚溪死了.....长平侯不准下人私下讨论,连整座侯府都不能再提楚溪名字,林昭白艺一头雾水,倒也不愿多问,一个妾室的死...连侯爷都不在乎,又有谁在乎呢?
和怜儿关在小屋里的澜婳只知道自己出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没有了母亲,没有云姨,连嬷嬷和那些丫鬟都不见了,而她和怜儿就这样被“发配”到了侯府的一个东北角小屋里,这里往常都是堆柴火的地方,旁边还有道少有人知的小门,离侯府大门远的可怜。
澜婳记得,那几年未曾见过母亲父亲一面,她不知道自己什么错,年幼的无知也让她渐渐淡漠了那种痛苦,一夜之间,澜婳从掌上明珠变成了一个连父亲都不在乎的所谓“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