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玄策记事起,便身处宗门之内。
到了灵秀谷,也一直在修炼,极少外出。
身怀大道经后,那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才终于松动了些。
此次剑阁之行虽然收获颇丰,但也耽搁了不少时日。
与赵天纵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李玄策就想先返回灵秀谷。
没想到途中竟然会遇到传说中的山匪。
反正不急,李玄策就存了戏谑的心思。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叫骂声,李玄策眼中看到,密林一侧窜出来个高大汉子。
这人跌跌撞撞几步才稳住身体,然后回过头,朝着密林瓮声瓮气道:“杨老头,说好一起出来,你光推俺干啥。”
密林中一个沙哑声音响起:“咱们又不是真劫道,让你去借,就你认识俩字能签字据,不推你推谁。”
汉子圆滚滚的头上,黢黑的眉毛十分显眼,就像挂着两条毛毛虫,皱成了八字形。
沙哑声音再次从密林传出:“你个憨货站那干啥,问他有钱没有。”
粗眉汉子缓缓抬头,只见一个比寨子里最漂亮的刘寨主,还要好看的锦衣少年,正似笑非笑望着自己。
自惭形秽的汉子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哎”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根拐杖,唉声叹气走了出来。
两个半大小孩跟在老人身后,频频探出小脑袋。
杨老头正要教训没用的汉子两嘴,突然像见鬼一样,麻利地丢掉拐杖,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转身就跑。
李玄策微微一愣,笑问道:“怎么,不借钱了?”
老人一顿,将两个小家伙护在身后,挤出笑脸:“不借了,不借了。”
粗眉汉子看出不对劲,鼓起勇气挡在老人身前,一脸警惕。
眼前几个毛贼,除了粗眉汉子像个人样,剩下的可谓老弱病残,何来的胆子劫道。
而且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自己这般好说话的人,怎滴说走就走。
李玄策来了兴致,取下临别时,赵天纵美其名曰“贿赂未来阁主”而赠送法剑,放在手中摩挲着剑鞘。
“今天我心情好,给你们多说两句的机会。”
杨老头面如死灰,知道再不说些什么,保不准眼前这位俊俏公子就要拔剑杀人了,于是二话不说跪到地上,磕头如捣蒜。
“公子爷饶命啊,我们有眼无珠才挡了您的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老人这一举动,吓得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嚎啕大哭。
看着磕头不止的杨老头,粗眉汉子一脸茫然。
这位公子明明看起来像个好人,为什么杨老头跟听到钱老道要来一样惧怕。
心里虽然不明白,汉子却仍是双膝弯曲,准备跪下。
李玄策用剑尖点指着几人,皱眉道:“赶紧住口起来,否则我真要杀人了。”
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杨老头顿时心安,牵起两个还在小声抽泣的孩童,对着粗眉汉子连踢带踹,让开了道路。
李玄策本意打算,如果是穷凶极恶的山匪,随意打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眼前这几个简直和逃难的难民一样,哪有一点山匪的样子,所以也就没了戏耍的心情。
不再管路边几人,李玄策缓步而行。
他没有御剑而行,实在是不愿在凡人面前,做这种所谓的高人行径。
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玄策回头望去,就见粗眉汉子跪倒在地,双膝之处点点血红流淌开来。
“杨老头肯定觉得你和钱老道一般的人物,才会怕你,但俺觉得你是好人,求你帮帮寨子。”
说完不等李玄策回话,自顾自磕起头来。
不同于杨老头的雷声大雨点小,汉子可是用了死力气。
再抬头时,已是满脸血污,额头处几乎可见白骨。
老人心如刀绞,嘴唇直哆嗦,最后长叹一声,按着两个孩子也重重跪了下去。
多年前,老人曾偶然见过飞天的仙人。
这位公子哥的气质,和他们如出一辙。
“谈山寨杨石,恳求公子相助!”
老人年岁已大,哪经得住这些,只是跪地这个动作,就疼得满头大汗。
两个小家伙这次十分乖巧,一声不吭,偷偷抹着眼泪。
山上人哪知山下苦。
谈山寨。
刘妤桢独坐在大堂里,望着外头收拾东西的女人们,愣愣出神。
等去建道观的男人们回来,谈山寨就要举寨搬迁,连夜离开这里。
只是这个世道,何处才是容身之所。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金银全都被那该死的道士卷走了。
想到恨处,刘妤桢一巴掌拍在椅把上。
看着断裂的椅把,刘妤桢一脸苦笑。
她会武功,而且还不低,但是遇到那等仙人,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呸,什么狗屁仙人!”
正当她愤懑时,外面忽然传来阵阵议论之声。
刘妤桢面色一变,快步走出大堂,只见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朝着山门处指指点点。
“寨主,杨老头他们回来了,还带着个年轻后生。”
刘妤桢觉得一阵恍惚。
一个是平日里只知道偷鸡摸狗的邋遢老头。
一个是刚来没多久的痴傻汉子。
再加上两个毛头小子。
大言不惭说要出去借钱,为寨子出一份力,难道真成了?
这世上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吗?
别被坏人给诓骗了吧!
谈山寨可经不起折腾了。
分开人群,刘妤桢看见了满身血污的粗眉汉子,和一瘸一拐却眉开眼笑的杨老头。
那个仿佛不是跟他们一个世界的年轻人,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
看到刘妤桢,杨老头昂起头,得意道:“寨主,咱们寨子有救了,我搬来了救兵。”
救兵?
不是借钱吗?
压下心中疑惑,刘妤桢不咸不淡夸奖了杨老头几句,随后遣散众人,将李玄策请进了大堂。
刚一落座,刘妤桢率先开口道:“这位公子,当真如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