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浅摊开自己的双手放在桌面上，昏暗的环境其实根本看不清，但鱼浅好像就是看到了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怎么擦都擦不掉。
似是陷入了魔怔一样，鱼浅不停地擦着手。
不管池渊怎么叫他，鱼浅始终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鱼浅，鱼浅……鱼浅你怎么了？”
池渊见叫不醒鱼浅，于是只能上手阻止他的动作，池渊抓住鱼浅的手腕，使劲唤他。
温热的触感让鱼浅从魇阵里醒来，感受到池渊在抓他的手，鱼浅刚想要挣开，池渊就及时主动松开了手。
彼时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跟心跳，池渊松开了手，但他并没有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而是就着这个距离问道：“所以你的洁癖是因为之前生活的阴影吗？”
鱼浅点了点，解释道：“我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开始的，可能是从小学被嘲笑孤立开始的。”
“也可能是从我爸爸去世后，突然被断绝亲朋好友关系，与妈妈孤立无援的时候。”
“也可能是当时捡起那把杀猪刀的时候……”
“等我发现自己的异常时，我已经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了。”
“怕客人们觉得我们的食品不干净，我就疯狂打扫摊位，整理卫生，注意个人形象。”
“害怕自己的言语态度，影响到顾客的购买欲望以及回头率，我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明面表达自己不满情绪是什么时候了。”
“我将自己藏了起来，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会影响到摊位，会影响到妈妈。”
池渊了然，他此时的情绪也很复杂，他自己家里的情况也是一团糟，但对于鱼浅……
池渊眼神幽暗，扫到了自己还残留着鱼浅身体余温的手掌，想到了另一件事，问道：“你似乎很害怕跟人有肌肤上的触碰？”
“嗯。”几乎已经全盘托出的鱼浅，已经无所谓了，其实能有人分享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他已经很满足了。
就算池渊明天就将自己的秘密全部说出去，鱼浅觉得好像也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听到猪惨叫，就会害怕躲到妈妈怀里的胆小鬼。
“我的洁癖其实不是很严重，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受不了一点脏东西，受不了一点凌乱。”
“我刻意在同学们面前营造我洁癖很严重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远离我，不要靠我太近，尤其是夏天的时候。”
“可能是杀生多了，得了报应，刚失去生命的猪的体温，跟人体的肌肤体温都很相似。”
“虽然我的眼睛明确地告诉我，人是人，猪是猪。”
“但我的触感无法判断人和猪，在触感和体温上有太大的区别，每当我肢解猪身的时候，新鲜温热柔软的触感都会让我心生厌恶。”
“加上那股生肉的腥骚味，我真的难以适应。”
“一开始我只当是自己不习惯，以为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但时间已经快过去五年了，日复一日的日常重复了五年，杀了数不清的猪，但我至今还是无法接受那种触感，每天强迫自己去完成这些事情，结束后只能跑到浴室里狂吐。”
“这种情况渐渐延伸到了人的身上，三年前，我上初三的时候，犹记得那天处理完猪身后，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当时很不对劲。”
“我将猪肉拉到了菜场，正准备去上学的时候，我小姑突然拉住我的手臂，说要给我一点零花钱。”
“当那股人体温热地触感出现在我的手臂上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好烫，转身回头发现，面前温柔漂亮的小姑竟然变成了早上我刚杀掉的肥猪。”
“它面目狰狞，不停朝着我嘶吼哀嚎，眼睛猩红，血盆大口里的尖锐獠牙似乎已经咬住了我的脖颈，让我动弹不得。”
“好在这股错觉的时间很短暂，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止我小姑，每一个直接触碰到我皮肤的人，我都会看到这副恐怖的画面。”
鱼浅说着，突然凄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话很离谱，他不指望池渊相信，也不怕池渊说出去。
因为这话要是被传出去，指不定是谁会被当成神经病。
见池渊不出声，鱼浅自嘲道：“同桌，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像不像鬼故事？应不应景？逼不逼真？”
“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我是骗……”
“我信，鱼浅，我信你。”池渊语气坚定严肃，仿佛鱼浅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鱼浅笑声止住，心中划过一道暖流，开口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松与娇嗔，道：“这么离谱的事情，你都信啊？”
“同桌，你看着好好骗哦？”
“真替你的家人担心，要是你被人骗到国外，做了诈骗，卖了器官，你是不是还觉得对方是好人？最后还帮人数钱？”
知道鱼浅在开玩笑，说明他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池渊也松了口气，附和着鱼浅回答道：“不会。”
鱼浅顿了一下，沉声轻笑道：“池渊，我没有看错人，你人真好。”
“这些事情听上去很离谱，但都是我所亲身经历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也在积极治疗。”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鱼浅这话，池渊并没有放在心里，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鱼浅，心里想的却是：可是我想“伤害”你。
自从确认鱼浅可以缓和自己皮肤饥渴症发作的症状时，池渊就知道他跟眼前这人，未来将会产生很多联系。
鱼浅就算是现在想跑，池渊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很快又一节晚自习课下，走读生可以回家了。
两人走出书吧教室，回班上的时候，鱼浅突然道：“同桌谢谢你愿意倾听我的故事，也感谢你的理解。”
“这些事情我藏在心里太久了，医生说这些东西压在心里太久容易生病，我想我可能就是这么病的吧。”
“但是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鱼浅拿上自己的书包，离开时对池渊说：“明天留一点肚子，给你带一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