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千里仔细想了想,“我吹得真的很难听吗?”
是时午膳期间,淮襄同沈千里讨论起了沈千里那柄灵犀玉笛,不仅笛声可承万钧功法灵力,本身这玉笛还能变化万千,化剑成刀均不在话下。
问题就出在这吹笛而出的笛声,实在是呕哑嘲哳难为听,只是身在其中的沈千里倒浑然不觉。
沈千里掰着指头算了算:“这吹笛的技巧,我可找了个老师傅学了三五年之久呢。”
淮襄忍笑:“那能吹成这样也很不错了。”
“是吧,我也觉得。”沈千里很有自信,“诶不对,你是不是在笑!”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惊雷,“哗啦哗啦”,外面竟然开始下起了雨。
淮襄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只掐了掐沈千里的掌心作安抚,随后他眉头一锁:“我记得,这酆都城,是不会下雨的。”
说着他拉住沈千里的手,走出了客栈。
大街上的人争相避让,个个脸上表情惊恐。
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黄泉水逆流了!”
只见雨幕中的酆都城东侧,平地而起一条河道直通天际,带着星星点点死魂心火的黄泉水顺着河道倒流向苍穹,而后形成了苍穹之上遍布的浓黑稠重的乌云。
道道惊雷在乌云之中闪现,再之后,就是这“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至。
酆都城的黄泉载死魂心火往生,是魂魄转生的最后一步,而现在,黄泉水逆流成雨灾,死魂找不到往生路,于是雨云之上积载了成千上万只魂魄,电闪雷鸣中,抬头依稀可见上万张或哀嚎或怒吼的人脸。
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我们去看看。”
“嗯。”
淮襄拉起沈千里的手,在暴雨中踏着雨滴飞跃而起,朝酆都城东侧匆匆而去。
“姐姐,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怎么办?”淮襄有些懊恼。
沈千里瞅他一眼:“不准再强行催动记忆。”
“我之前退敌杀凶,没有哪次是靠的未卜先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怕了它不成?”沈千里捏了捏淮襄的手示意他别轻举妄动,“要是事事都能被料到,事事都能提前想了法子,那就不会有那么多惊喜跟遗憾了。”
淮襄欲要动作的手停了下来,点头说了声“好。”
沈千里忍不住去摸了摸淮襄的头:“乖哈。”
行进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河道在两人眼中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在通天河道地水相接之处,有一个身影也逐渐在两人眼前显现。
那个人似乎是被看不见的绳索绑缚住了四肢,将整副身躯拉扯成一个“大”字模样,悬挂在了与地面足有百尺的地方。
沈千里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因为当时凌宇墨就是这么从她身上抽血制箓的。
身影之下的平地,坐落着一处带院落的居所,圈地千丈,隐有山庄之形,正是沈千里与淮襄前几日来过的揽云庄。
随后不过片刻,滚滚黑气从地表浮现,从高处看过去,依稀还现出了些许形状。
“那人有些眼熟。”淮襄说道。
虽离得有几百丈远,但是也能看出那个身影并不是什么威武雄壮之人,恰恰相反,那是一个极其瘦小的身躯。
是乌童!
当时往她心口掏的那个人就是这副身形!
“我感觉像是有人在汲取他的力量造就这黄泉逆相。”沈千里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下。
淮襄点头:“那身影确实是乌童。”
“先去把他救了。”沈千里当机立断就要上前,“这样方能逼出这背后作妖的东西。”
淮襄不置可否。
就在两人离乌童只有五十丈距离之时,方才在地表聚成形状的黑气以极快的速度脱地而起,倏然之间穿过了两人,以垂直之势直冲向天际。
沈千里这才反应过来这黑气是什么,这是死魂心火燃尽而成的黑烟。
心火燃尽,就相当于活人耗尽了生机,死魂心火燃尽,那无疑就是断了往生之路,难怪惊雷映显之下、雨云之上的魂魄皆在哀嚎怒吼!
他们已经无法往生了!
怎么会突然?这酆都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大祸?
“姐姐!”淮襄猝然喊了她一声。
沈千里回过神来,顺着淮襄的视线一道仰起头来。
雨幕之中,黑气在雨云之下聚成了一个天罡阵法,沈千里认得这个,这是天干地支中旧影重现的阵法!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沈千里淮襄二人从空中大力扯向地面。
两人在即将摔到地面上的时候稳住了身形,沈千里落下来的时候往前踉跄了下,被淮襄一把扶稳了。
“旧影重现?”沈千里疑惑,“这没办法出去了就。”
眼前还是那个揽云庄,只是比之前他们看到的似乎更有人气一点,至少它现在大门敞着,门前还配备了两个守门的门卒。
两人似乎是掉下来的一瞬间,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间节点。
旧影重现的阵法,就是在旧事走向不变的幻境中,给入阵之人安排相应的角色以困住他们。
至于破阵之法——
淮襄粗略看了下沈千里,确定她没事之后才道:“暂时是出不去了,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记忆里还有这种东西。”
沈千里扶额,看来破阵是指望不上淮襄了。
“你们是谁?”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如前几天那般,沈千里与淮襄转头,看见了明眸皓齿的陈云,正一脸戒心地看着他们。
“陈……”沈千里就要惊呼出来,而后被淮襄止住了话音。
“我们从青云州而来,路经此地,正想进去借个宿。”淮襄回答道。
沈千里想着谁会路过酆都城啊,却猛然发现,这周围的景象,不是酆都城里!
揽云庄,或者说,以前的某个时间点的揽云庄,并不在酆都城里?
“借宿?”陈云怀疑地将两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之后又看了一遍……
就在沈千里被看得想说些什么缓解下尴尬的时候,陈云终于开口说道:“跟着我进来吧。”
“我觉得她刚刚应该是在看我们怎么这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淮襄边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