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有什么消息吗？”

童子给李林甫又上了一壶好茶，茗香四溢，和那焚香的味道相互交揉，更让人沉醉其中，飘飘欲仙。

然而在飘飘然的环境，也消不了高仙芝额头那细密的汗滴。

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回禀恩相，末将查实，成玉年少时确实被寄养于掖庭废才人赵氏处，这个赵氏现在还活着，末将已经将她押解到侧殿。”

“呵呵呵，看来，这个不良帅果然有软肋，”李林甫侧身坐着，手指微微点了点，那书童立马意会，给焚香又加了点量。

“仙芝，不用这么拘束，坐。”

“谢恩相。”高仙芝瞥了一眼书童给香炉加的香量，应当不少，这下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许，坐到位置上。

“恩相，现在来讲成玉的罪是脱不了了。”

“罪是脱不了，但到底是个什么罪，到底怎么治罪，这个值得商榷呀。”

李林甫轻轻抿了口茶叶，似乎在品尝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您的意思是……”高仙芝似乎看出了李林甫对成玉一事已经有了决断，言语间的踌躇与试探似乎是在看自己的态度。

“我嘛，”李林甫放下茶盏，他嘴角稍稍扬起，细小的动作间，盘算着进退的尺度，“我看，成玉一案和龙图阁失窃案应当并案处理。”

这话一出，高仙芝也嗅出了李林甫想要体现的味道，如若说龙图阁失窃案和成玉案合并处理，那首先一点，成玉和龙图阁失窃的关中與图便脱不了关系。

“恩相，您所说的末将大致明白，”高仙芝摩挲着指尖，他看得出来，这次谈话，李林甫的态度也很明显。

成玉是杨国忠的人，明眼人完全看得出来，杨国忠和李林甫在皇帝面前可谓是不断竞争。

李林甫身为李唐宗亲天然的有一定优势加持，再者拿捏皇帝的好恶也是一绝自然是深受皇帝的喜爱，至于杨国忠，可以算是异军突起，他的亲妹妹杨贵妃深受皇帝宠爱，可谓是独宠一人。

作为哥哥的杨国忠也鸡犬升天，得到了不小的重视。

此时，虽说李林甫仍然占据上峰，可这上峰多少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意味，杨玉环毕竟在李隆基的身边，随时可以吹点枕边风，这皇帝第一近臣的位置可是一点不好做。

杨国忠的威胁也必然是越来越大。

“恩相，仙芝自然是全力支持您，当年能被赦免提拔，多是您的栽培 不论如何，末将一定在您这边。”高仙芝也丝毫不多掩饰，在这朝堂之上，无论你是否在意或者是否喜欢，站队是少不了的。

李林甫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而他和杨国忠暗地里的较量也几乎搬上了台面。

容不得多想，高仙芝也很明白，自己从一个罪臣到如今的位置，向来不容易，而李林甫的橄榄枝已经伸的如此明显，那再不挑明也确实不太懂规矩。

既然如此，站队在李林甫这边也是势必之态。

李林甫微微点了点头，他伸手轻挑，童子立马明白了意思，走到一旁重新斟了一杯茶水，端给了高仙芝。

“高都护，也是明事理的人，”李林甫又品了一口茶水，“试一试，这茶水从淮南道来，算是优品。”

“谢恩相，”说着高仙芝尝了一口，那味道确实沁人心脾。

“仙芝啊，你也很清楚，杨国忠杨大人的动作很大的，你就看这次，龙图阁失窃，他多积极，且不说这位不良帅尽职尽责，连凤阳阁都敢搜查，甚至于把千牛卫都牵扯进来，你说说，杨大人对此事清楚吗。”

“这个虽然不好说，但起码，朝堂上都知道，成玉是杨大人一手提拔的，这成帅这么积极，甚至于到皇家禁地搜查，按常理来讲，应当是不敢这么托大的，至于杨大人清楚不清楚，没有直接证据，但要说杨大人对此毫不清楚，怕是也让人无法信服。”

“呵呵呵，高都护的见解有点意思，”李林甫笑了笑，“我呢，多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看看成玉如此积极，认准了贼人进了凤阳阁，这是为何，既然他说是女贼，当时守卫龙图阁被打晕的士兵也对此完全认同，那就很清楚了，宫中女眷所在的宫殿数不胜数，他成玉怎么就敢认定在凤阳阁，若说女眷最多最杂之处，当属掖庭，他成大帅对掖庭怎么就这么宽容，着实让人不得不生疑啊。”

李林甫的话呼之欲出，可他却依旧留了一手，言语间尽是试探，他抬眼看向高仙芝，似乎在等待一个满意的回答。

对此而言，高仙芝也再清楚不过，作为如今权倾朝野却挑战者无数的第一权臣，说话做事都是以试探为先。

高仙芝也点头回应，“恩相，这成玉受到赵氏抚养，若说没有丝毫偏袒，实在难以服众，但确实也没有十足证据，不过末将看来，这位成大帅如此笃定女贼来自凤阳阁，可能还真有对赵氏恩养的回报之情。”

“哎，仙芝啊，要不是说你我有缘呢，你的考量和我那是大差不差，”李林甫的表情越发放松起来，“那，其实这龙图阁女贼是谁，是不是也不重要了？起码这位杨国忠杨大人的亲密下属成玉，确实有包庇养母的嫌疑，这都没算他偷养于宫中的大罪。”

“看来恩相已经有决断了，”高仙芝站起身，他此刻也不做任何遮掩，“恩相但说无妨，恩相的意思，仙芝一定支持。”

“好，”李林甫满意地点了点头，“照我的意思来说，成玉绝对有问题，他是龙图阁失窃的第一目击者，现场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他私养于宫禁之中，本就大罪，又包庇自己的养母 ，实在无法想象这龙图阁失窃是不是贼喊捉贼，你说说，若是这位成大帅监守自盗，再嫁祸于我，那受益的岂不是身后那位杨国忠杨国舅。”

“恩相所言极是，这成玉确实摆脱不了嫌疑，这位杨国舅是否知情也是叫人难以不去遐想。”

李林甫放松地躺卧下来，似乎高仙芝此刻的回应已经让他完全满意，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