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晁帝召曰,广纳天下悬壶医士,兼才能者纳入御医之列。”
皇榜前围着一群人,一布衣士子看着告示逐字念出,亦有一些不识字只凑热闹的老翁仔细倾听。
听完青年人的话,几个声音已经窃窃低语。
“十一皇子已经患疾三年,年年招一批大夫进宫面圣,为的就是治病,也不见好,这小皇子究竟得了什么病?”
“你竟不知?”
“贵妃在晁帝登基时被前太子下了毒,受了不少折磨,生下小皇子后,小皇子也带着毒,虚弱异常,御医更是断言活不过今年。”
“是被前太子下毒?怎的我却听说是那已经死去的云贵妃下的毒?”
“只因贵妃娘娘与那云贵妃长得分外相似,分走了皇上的恩宠,妒火中烧,下此毒手!”
“欸!天子脚下,慎言。”
一老者看到挎刀走来的皇城侍卫,厉声喝止,
“此事非我等能妄议!”
而在人群散去后,露出了一个戴着头笠的少女,一袭青纱白衣,不见面容,只见夭夭身姿。
听闻,若有所思。
“娘娘,我们该回去了,太子殿下回来,若是……若是找不到我们,奴婢的命都要没了!”
一个双耳髻打扮的侍女急切地摇摇少女的手臂,脸色通红。
“啊呀,他才不会来找我,你放心好了。”
“可是……可是!”
“啊呀,别可是了,桃子,这小皇子的病真的这么严重吗?三年了还没治好?”
“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小皇子的病的确无人可医,咱们大晁多少神医自告奋勇去,结果都被斩了头!”
“欸,娘娘,您问这个干什么?咱们快些回府吧。”
她低头思索良久,咬着殷红的下唇,下定了决心。
“眼下我已无路可走,试试呢,反正都是一次机会!”
“大不了,大不了我就看广告复活一次好了!”
少女轻轻摆摆手,笠纱被风吹起,露出一双狡黠炯亮的眼眸。
她突然加快几步,上前踮脚揭了皇榜,朗声道:“御医不行,我行!”
还有几个未走开的人瞠目结舌,只听到一声清朗的女声,是方外神医,还是又是一个送死的?
而三日前,岱平玉还只是太子府上不受宠的太子妃。
皇城脚下,人人皆知,岱相靠着辅佐晁帝的苦劳把独女塞给了太子。
这女子,平日就是骄纵异常,蛮横无理,胸无点墨,纨绔不羁。
她曾当街拦了状元驸马的轿撵,只因她不服驸马在朝堂弹劾她祖父岱相,肆意羞辱驸马。
这等做法直接导致晁帝大怒,要下了她的狱。
岱相在朝堂颤颤巍巍摘了自己的官帽,以命担保,又亲自去了永安公主府负荆请罪求了原谅,才叫她免于灾祸。
又听闻,她的几位季父及家眷回京看望岱相,竟被她泼了水赶出门去。
泼妇骂街似的领着一众丫头奴才拿了扫帚堵在门口。
她酷爱听戏文,城中的春华楼是风月场所。
她不仅女扮男装每日进出不说,还与那说书老者因为一个编出的故事辩了两个时辰,得了不少讥笑。
皇城底下的平民小儿给她起了个外号“玉花平。”
玉花平,玉花瓶。
岱平玉虽然毫无闺秀做派,但是承袭了早逝母妃的倾国相貌,清风蔽月,流风回雪。
一双含情眼波光流转间,见之羞止。
依稀可见鼻尖一颗小红痣,引人眼球,叫人更加迷醉。
雪肌玉骨,纤指凝脂。
大晁素有十三岁贵女簪花游街传统。
待她豆蔻那年,岱相给她造了个百花龙艇,又命二十四人划舟。
造势之大,引得城中万人空巷,全跑来看这等盛况。
待身披万金一寸的缂丝珍兰绣月华裙的她从花舟里翩翩然渡步而出,宛若仙子,一时间竟然满街寂然。
众人仿若忘记了呼吸,怕惊扰了这等仙子。
这个茶余话资截止在岱相死后。
岱相死后,平玉的四个季父过来名为祭奠,实为占了府邸,她就不再出门了,也渐渐没了往日的神采。
后来又听说不知怎么的,府里走了水。平玉在这场火里侥幸活下来,脸上留了个大疤。
众人唏嘘不已。
嫁进太子府后,还是能时常在街上看到她混迹在茶馆里听书,在食楼酒足饭饱拍屁股走人。
荒唐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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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见到一抹身影正惬意地赏花,白柳柳冷漠的脸上倏然掠过一丝怪异的笑容。
她冷哧一声,领着两个婆子悠哉上前。
“我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奴婢还在这赏花呢!近看原来是姐姐啊。”
岱平玉转头,白柳柳正一脸轻蔑地看着自己,她忍住怒火,只当自己没看到,没听见。
上次白柳柳诬陷她,太子殿下根本没听她解释,直接拉她去柴房关了三天,粒米未进。
这种饥饿的感受她不想再经历。
白柳柳见她没有反应,嗤笑着继续说道:“姐姐莫不是关傻了?怎的话都不会说了?”
“妹妹这几天嗜睡多眠,见过太医,已有三月身孕,怕是不能再住柳园了~”
“我瞧着你的清音殿倒是适合妹妹养胎,姐姐,你搬出去让给我好不好?”
岱平玉攥紧了手心,花上的刺扎进手掌,她却仿若未觉。
“姐姐,殿下夜夜宿在我的房中,却与姐姐还未曾圆房,姐姐,你心里会难过吗?”
岱平玉努力扬起嘴角,泪水蓄满眼眶, 她却笑得更加张扬:
“既然殿下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抬你做正妃。”
“而且,你就算有了殿下的骨肉,可惜只要我开口,你的孩子,就得养在我的膝下。”
白柳柳的笑容僵住了。
她说的是事实,但是被赤裸裸的点出来,就像当众打她的脸。
她涨红了脸,眼神凌厉地刺向岱平玉。
她不准!她的孩子只能是唯一的小世子!
“殿下心中只有我,凭什么我与殿下情投意合,却要屈居你之下,明明,我可以母凭子贵!”
“现在我的孩儿却只能做庶子!你怎么不跟着你那该死的祖父一起死掉!”
提起爷爷,平玉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