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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战地医院

五月,日军的轰炸越来越频繁,沈白芷所在的医院紧急转变为战地医院,每天大量受伤的军人都战场上送到医院,这些病人满身血污,断手断脚亦是常事,沈白芷克制住内心情绪的波动,牢记父亲留下的话,治病救人,为病人免除痛苦。

每天这么多病人,对医生的体力和心理都是极大的挑战,不过半月,高强度的工作让有些医护人员申请调离,文进祥劝说无果,只能让人调走。

医院的医护少了三分之一,人手越发紧张。文进祥给重庆打电话,争取了一批医护。

这批医护到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了,沈白芷换掉沾满血污的衣服,稍微整理好头发,和文进祥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战时的火车站人很少,百姓们都躲在家里,等了半个小时,一列火车缓缓驶入,人群从车站涌出,沈白芷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唐绢。

沈白芷和唐绢相视一笑,沈白芷帮着唐绢拿起行李,说:”阿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唐绢苦笑着说:”以前还是太天真了,曾经以为在国外就可以避开战乱,安稳度日,可是作为华人,在国外,走哪里都被人轻视,后来我才明白你那晚说的话,去年我跟其他同学就回国了。“

文进祥知道沈白芷和唐绢两个人是同学很高兴,让沈白芷好好照顾唐绢。

晚上,医院准备了欢迎会,沈白芷和唐绢两个人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沈白芷抬起手指,给唐绢看自己的戒指,说:”我结婚了。“

唐绢问道:”是江雁行?“

沈白芷惊讶的看着唐绢说:”你怎么知道他?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唐绢笑着说:”有一次期末考试,我们通宵复习,你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我路过,怕你着凉,想给你加一件衣服,发现你的桌上写着一封信,抬头是江雁行,我这才知道的。“

唐绢看着沈白芷幸福的样子,说:”你们能在一起太好了,我保守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怕你难过,都不敢问,憋死我了。“

沈白芷问起唐绢这些年的情况,唐绢说:”最开始去了美国,在一家医院工作,这家医院种族歧视很严重,我虽然进去了,但是一直都在做一些非常基础的工作,根本没有机会上手术台,更不用说独立给病人看病,学医这么多年,我不想这样浪费时间,就选择了回国。后来去了重庆,在一家后方医院工作,这次听到昆明需要人,也听说了昆明被轰炸的事情,院里好多人都拖家带口,刚好我一个人,就报名来这边了。“

两个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江雁行来接沈白芷的时候,唐绢把沈白芷送到门口,江雁行听起沈白芷说过唐绢,说:”你好,我是阿芷的丈夫江雁行。“

唐绢看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说:”我知道你,在英国的时候,看到白芷给你写了好多信。”

沈白芷没想到唐绢说起这件事,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江雁行饶有兴致的看着沈白芷,沈白芷受不了江雁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小声的说:“就是,就是想你的时候写过几封。”

江雁行搂过沈白芷的腰,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说:“你写给我的信,我怎么没有收到过,信在哪里?”

沈白芷跳到一边,躲开江雁行的手,说:“信在我手里,要不要给你,那看我心情。”

晚上,沈白芷被江雁行压在身下,嘴硬的沈白芷终于说了实话,这些年写给江雁行的信留在了燕京沈白芷的家里。江雁行搂着沈白芷说:“终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回去。”

新来了医护人员,大大的缓解了医院的压力。日本人轰炸不断,中国这边也开始反击,不断有飞机坠落,江雁飞每次回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夏日,江雁飞放假,和蒋端一起回到江家,蒋端家人不在昆明,江雁飞就经常带着蒋端一起回家吃饭。

天气炎热,沈白芷让人做了具有云南口味的傣族凉面,凉面酸甜开胃,大家都很喜欢。

蒋端坐在沈白芷身边,说:“真好吃,学校的饭菜只讲究营养,味道嘛一言难尽。”

沈白芷放下筷子,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厨房里还有。”

难得的放松的时间,江雁飞和蒋端在院子里乘凉,沈白芷拿着一把扇子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夕阳西下,霞光照耀万物,好像人世间没有战争、没有流血、没有生命的流逝。

短暂的休战后,日本人的反扑更加严重,防空洞有限,人们都争着朝防空洞跑去,恐惧让人失去了理智,前面的人吼着挤不进去了,后面的人充耳不闻还是使劲的朝前面挤进去。

每一次空袭之后,不仅有空袭受伤的人,还有很多被活活挤死窒息而亡的人。

沈白芷和救护队一起去到昆明最大的防空洞,空袭过后,人潮散去,地上躺着窒息而亡的百姓,越到防空洞里面,躺在地上的人越多。

沈白芷和救护队一起给这些人检查,希望能找到还有生机的人。

沈白芷从一个妇人怀里抱出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女孩脸色青紫,嘴唇发肿,沈白芷摸着女孩冰冷的身体,消失的脉搏,确定女孩已经离开人世,把女孩的身体整理好放在妇人身边。

忙了半天,共有八十三个百姓窒息而亡,只救回了三个人。沈白芷把这三个人送往医院救治,剩下窒息而亡的百姓由军队收殓运往城外,战争年代,尸体的处理尤为慎重,若是处理不好,则就会引发传染病。

军队派了十辆卡车来运这些尸体,穿着军装的军人把尸体扔进车厢,一层叠一层,毫无知觉,这些人,会被运往城外统一处理,他们不会有墓碑,不会有香火,这些人只是战争中极小的一部分,同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甚至连报纸都不会报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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