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槿说的很对,善财难舍。
任谁看到堆满一整个山洞金光闪闪的珠宝银钱,都会心动的!
万槿心中早就计较,直接作主把那些打有印记的官银分给了魏明朗的人,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
碍于她现在是公子特地交代过的,明面上大家的首领,以薛氏族人为首的新白龙寨山匪们非常不高兴,却硬压着脾气,推举出一个四十来岁,胡子拉碴的中年光头大叔作为代言人发表意见。
这个发言人才是薛随安任命的,大家的真正首领,叫雷大安,大家都喊他一声雷叔。
雷大安虎着一张老脸,粗粗的朝着万槿抱拳:“小丫......大当家的,我们不服!本来攻取白龙寨是咱们安排了好久的事情,即使没有这些个狗贼当兵的,咱们也能拿下白龙寨!现在他们横插一脚,伸手来兄弟们的锅里捞干饭,兄弟们都不服!”
身后的土匪立刻振臂呼啸:“不服,不服!不服!不服!”
谁知道魏明朗的亲兵更是不爽:“谢姑娘,这山上的珠宝银钱粗略估计,至少十万两之数,你只分给我们不足一万两,是欺负我们兄弟人少刀钝吗?”
说罢,按着刀柄眼冒寒光,似乎只要万槿一个字说的不中听,他就立刻叫她血溅当场!
伙计们团团将万槿围住,推搡着跃跃欲试的魏家兵:“干什么干什么,长的那么丑还站这么靠前,吓到我老板,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雷大安等人立刻也呱噪了起来,一边推挤万槿的人,一边与魏明朗的人发生肢体冲突,现场吵闹不休,乱作一团。
万槿处在漩涡正中心被挤的东倒西歪,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场外靠墙抱臂看热闹的薛随安一眼。
他察觉到万槿的视线,甚至还心情颇好的给她一个挑眉,骚气的很!
万槿再次瞪他,顺便带上他旁边那个露着大白牙看热闹的家伙,恶狠狠的骂了句:一对儿贱人!
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安静,都没有人听。
不仅如此,他们已经从简单的肢体摩擦发展到抽刀子了!
一张张激动到变形扭曲的脸庞在眼前来回晃动,万槿想到半个小时前,薛随安跟魏明朗一唱一和,把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白龙寨新主人硬是架到了目前这种骑虎难下的境地,就一阵火大!
魏明朗不知道什么心思,薛随安绝对是在坑她!
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一大帮七不服八不忿的土匪兵痞分银子,这么危险的事情,亏他想的出来!
肯定是该死的腹黑男主想借这些人的手干掉她!
昨晚上薛随安就对她起了杀心的!
想到这里,万槿直接从怀中掏出那颗快盘包浆的铁球,问推搡中的杨珲要了火折子,吹出火苗,吩咐了自家伙计一声:“抱头卧倒!”
说完,毫不犹疑的点燃那颗铁球,扔了出去。
砰————!
一阵地动山摇,惊起山中飞鸟无数。
屋子迅速塌了一大半,房顶不翼而飞,房梁整个掉下来后,扑簌簌的往下掉灰掉土掉瓦片。
配比还是不对,硫磺有点多了,刺鼻的很,浓密的黄烟过了好久才慢慢散去。
由于万槿早就让伙计们在推搡中不着痕迹的往门口挪动了许多,大家又在第一时间抱头卧倒,那些站着推搡吵闹,谁也不服谁的土匪和兵士就成了大家的最佳保护层,除了耳朵嗡嗡暂时什么也听不见,自家人竟没有一个受伤。
待浓烟散尽,呼呼漏风的断壁残垣里一片死寂,再没有一个人吵嚷。
终于安静了。
“咳咳咳!!”
过了好久,薛随安一身狼狈的从瓦砾底下爬起来,伸手拉住同样灰头土脸的魏明朗起身,朝着万槿怒吼:“你这个女人疯了吗?你想要所有人的命吗!”
若不是他眼神压根就没离开过她,在她吹亮火折子的一瞬间拉着魏明朗往外飞扑,他一定会被这个该死的女人炸死在土匪窝里的!
即便反应如此之快,他也被巨大的气浪掀了一个跟头。
万槿丝毫不理会暴跳如雷的薛随安和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眼神却亮的吓人的魏明朗,直接走到院中,坐在伙计搬来的太师椅上。
抱着双臂,冷笑着看眼前犹在冒烟的废墟,和从废墟里一个一个爬出来的人 。
刚刚还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威胁她呢,这会儿一个个神色呆滞眼神惊恐,犹如一群饱受惊吓的小绵羊,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无一幸免,所有人的头上脸上身上都在流血。
被房梁砸吐血的,被狭小空间爆炸后震出内伤的,被飞溅的铁片砖瓦弄伤的...
即使害他们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就大剌剌的在院子中间坐着,也愣是没一个敢将眼神挪过去看她一眼。
屋子里平地起旱雷,火光闪过,犹如天罚的场景几乎吓破了所有人的胆。
他们没听说过什么霹雳雷火弹,他们只是以为昨夜造了杀孽,今日光天化日之下分贼赃的贪婪行径惹的老天发怒了,借那个女子的手来惩罚他们的。
万槿耳中嗡鸣声尖锐,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那群人不分彼此的搀扶着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摇摇晃晃,脸上俱是痛苦惊惧之色,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满是鲜血尘土,模样好不凄惨。
她如此,别人的情况只会比她更差。
胳膊被人重重推了两下,万槿这才将目光收回。转头,看见脸色苍白的江迟正满脸焦急的对她说着什么。
他显然是被这里的震动惊醒的,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中衣,冻的嘴唇发紫,一看就是直接掀了被子跑出来的。
视线下移,连鞋也没穿!
万槿立刻愤怒的拍了杨珲一下,正在掏耳朵的杨珲茫然的看着老板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她说什么。
直到看见她指着一旁冻的跟小鸡仔似的江迟,这才明白过来。
把刀轻轻放在老板手里,飞快的抓起胡乱挣扎的江迟,就跑回了前面暂时休息的屋子。
乖乖!
小江迟吐一口血她就急得把自己脸都扇肿了,要是把小江迟冻出个好歹,她不得再丢一个霹雳雷火弹出来,炸死所有人啊!
杨珲突然想到与老板第一次见面,在她家的地窖里。
若不是陈嘉禾认出这东西,不许大家激怒她,只怕他和兄弟们还有四哥,早就被这看着挺正常,疯起来真要命的疯丫头给炸的死无全尸了!
太可怕了!
幸亏她现在是自己人,若是有一个这样的敌人......
第一次动脑思考的杨珲心有戚戚然,摇摇头,粗手笨脚的给江迟穿好衣服,将他裹的严严实实,才带着人再次回到后面。
不怪老板偏心江迟这小子,人家就是会来事儿。
这不,眼神比山风还割人的看着那群人的老板,在接住江迟抱过来的热茶壶之后,温柔的让人害怕。
万槿听觉逐渐恢复,看到江迟惶恐不安的偷偷往她身边靠,却又小心翼翼的偷瞄自己的可怜模样,刚刚面对从炸烂的屋子里爬出来的那些人而冷硬起来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习惯性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感受到她手掌冰凉的温度,江迟苍白的脸上缓缓恢复了一些血色,双手乖乖的搭在她的椅子扶手上,站到了她身旁。
“谢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终于听见了薛随安的咆哮,只见他俊秀的面孔涨的通红微微扭曲,指着那群哀声痛呼的人,怒道:“这就是你口口声声遵守的法则?你又能代表谁,来要了在场哪个人的性命?!”
万槿淡淡抬眸:“谁死了?”
“你——!”
薛随安噎住。
是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屋子塌了两个,所有人受了点或轻或重的伤,竟没有一个人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