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她实在不是那块料,偷偷实验改良了八百次的火药弹,就这么点威力。这让她很气馁。
可是别人不知道。
至少薛随安和他的族人属下现在就特别、非常的忌惮她!
“我是一个生意人,做生意就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你看,有什么事情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说的呢。”
众人重新坐定,这次新山匪、魏家兵还有万槿的伙计,都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屋子外面吹风,屋子里只坐着万槿,薛随安,魏明朗和雷大安。
江迟黑漆漆的眼睛里写满了哀求,死死抓着万槿的袖子不放手,万槿只好让他留下,坐在自己身边。
众人面前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万槿坐在上位,身后是拄着大刀闭目养神的武孝义。
她左手边坐着面色阴沉,脸上烟火气没洗干净的雷大安。
右手边坐着面色不豫的薛随安。
魏明朗倒是兴致勃勃,撑着脸坐在薛随安手边到处看,一双桃花眼精光四射。
万槿见没人说话,翻了翻刚整理出来、墨迹还没干的账本,说出她的分配:“带有朝廷印记的官银,不足一万两,我给你们添成整数。一万两,算作魏公子和兄弟们的辛苦费。”
魏明朗不置可否,他又不缺钱,不过白捡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别人拿着赃银不敢花,他却无所谓,只要把银子融了灌进模子再拿出来,谁敢说这不是好银子?
只是......
既然发财,自己又不比别人差什么,凭什么分的这么少!
传出去,黑山铁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面对魏明朗提出的异议,万槿撩起眼皮,淡淡道:“除非魏公子就地把银子融了,否则一万两白花花的赃银,魏公子还是想想怎么带着它们过了佑州会州与北境三地交界的关卡吧!”
哟,这是给出承诺,保证自己能带着这笔赃银光明正大的回家呢。
这么大的口气,只是不知道她凭的什么。
魏明朗撑着半张脸,笑着看了万槿半晌,露出一排大白牙:“谢姑娘似乎很瞧不起我手下的兄弟啊,别说区区一万两,就是这寨子里的东西都给兄弟们带走,我们也是能一文不少的带回家去!”
万槿没说话,倒是对面的雷大安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娃娃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想把钱全拿走了,当我们兄弟都是死人了吗?”
万槿淡淡道:“坐下。”
“我......”
雷大安根本受不了自家筹谋许久,又折损了大半兄弟的成果被人分来分去,他更是受不了这个莫名其妙压在他头上的小女子对着他指手画脚,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捏紧,就要出言不逊。
其实他更想一拳砸扁这个捏着自己账本给别人分钱的女人,可是她背后拿刀的家伙不好惹,她手里还有那种惊天动地的东西......
“咳咳!”
薛随安咳了两声,见众人目光都看向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方才爆炸呛了烟,嗓子这会儿还有些不舒服。”
魏明朗立刻探起身子,长臂一伸,从江迟手里夺过茶壶,给薛随安倒了一杯热茶。
而雷大安不知何时坐回原位去了,只是脸上仍愤愤不平。
万槿敲敲桌面,说道:“魏公子的辛苦费就是一万两,多了没有——既然分过钱了,魏公子就先请回吧,接下来这里要处理我们自己的私事了。”
被人家明晃晃的驱赶,魏明朗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趴在薛随安的肩头,一副惫懒无赖的模样:“我与兄长还没见识过山匪开会,谢姑娘大度,叫我们旁观一下涨涨见识呗。唔,魏某保证,只旁观,不多言!”
万槿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薛随安一脚。
薛随安眼皮也没抬,木着一张脸:“嗯,确实没见过。”
好!好的很!
万槿咬牙切齿的扫过薛随安,你都不怕魏明朗看出端倪,姑奶奶才不替你兜着呢!
她直接拿起账本对雷大安说道:“雷叔,那些珠宝翠玉,珍珠珊瑚,一时半会儿估不出实际价格,先记在账上封存。余下铜钱大约有三万贯......”
雷大安又捶桌子:“大当家的,不对吧,还有九个箱子没清点呢。”
一直闭目养神的武孝义睁开眼睛,踢一脚刀背,借力顺势将重刀扛在肩上,冷冷的看着雷大安,道:“老子的箱子,轮的着你清点?”
雷大安看了对面沉默不语的薛随安一眼,飞快的将目光挪到万槿脸上,皱着眉头道:“大当家的,你说句话!”
大当家的没说话,只是把一枚泛着青色的白玉圆佩拍在了桌子上。
那玉佩品相一般,甚至还隐有杂质,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物件儿。
雷大安死死的盯着那枚玉佩。
过了好久,咬着牙道:“一切都听大当家安排。”
万槿将玉佩收起,反手递给身后虎视眈眈的武孝义。武孝义冷哼一声,把玉佩塞进自己怀里。
万槿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账上大约有三万贯铜钱,取出五千贯做山寨日常开销,我提走一万五千贯投入会州城的生意里,剩余一万贯也封存入库,这钱以后就不要动了,雷叔,你有什么异议?”
“什么?你要提走一万五千贯?!凭什么!”
雷大安简直要疯了。
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北境民风彪悍,他在薛随安的暗中照拂下占山为王,谁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雷爷,早就习惯了靠拳头说话,从别人口袋拿钱的潇洒日子。
可如今一路翻山过卡来到会州,竟然沦落到要听一个小女子指手画脚,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掏自己口袋里的钱。
一掏还是狠狠一大把,只给他留下一点点可怜的碎骨头,这让他怎么能受的了?!
又是砰的一拳擂在桌子上,巨大的震动直接将茶壶震翻,淡黄色的茶水顺着桌面的木头纹路聚成几条线,快速的跑出桌子边缘,流到了地上。
魏明朗兴致勃勃的看热闹,实在没忍住不说话的约定:“谢姑娘,你这大当家当的似乎没什么威信嘛,你看他都驳你几回面子了。”
万槿静静扶起手边的茶杯,直接拿账本把面前的茶水给擦了个干净,然后将晕成一坨的账本扔到了地上。
“你......”
雷大安看着扔在脚边的账本尸体,这是兄弟们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她,她怎么敢这么随便的就糟蹋了呢!
她、她!
雷大安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脸上没洗干净的烟火痕迹随着他因为愤怒而抽搐的脸皮,显的越发狰狞。
薛随安面色不善的看着借他的势羞辱雷大安的万槿,咳了两声,淡淡道:“谢姑娘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准备带着一群山匪做生意??”
暴怒中的雷大安也看向万槿:“老子做的从来都是没本钱的买卖,从没有过先掏钱再赚钱的道理!”
万槿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雷大安血红着眼睛瞪着她:“老子做的从来都是没本钱......”
万槿冷笑一声,抱着手臂往后,靠在椅子背上,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前面院子里的梁上还吊着一个做没本钱买卖的人,你也想吊上去试试吗?”
魏明朗看着雷大安气的发亮的光头,跃跃欲试:“谢姑娘,大当家,如果您不介意,我愿意帮您把这个不怎么服气您的老小弟拿铁钩子钩起来,跟那个飞天龙挂在一起。”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
见万槿垂着眼角瞥他,他立刻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的人畜无害:“您只要把那账本上的钱再分我一半就好了。”
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雷大安一声怒吼,猛的掀翻了面前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