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之赫慢慢移过去，自然地坐上田余脚前的马扎，轻轻向上捋了发梢。
田余接过毛巾，五指插入他的发丝间隙，慢慢揉擦。灯光照亮了他的脊背，刚刚浸湿的布料紧紧贴合着他的皮肤。
田余的大拇指，摁住他的后颈。
翟之赫肩膀一抖。
拇指顺着脊柱，一点一点慢慢向下移，轻轻挑离了粘合的睡衣，冷风灌入后脖领，凉意顺着脊柱直达大脑。
翟之赫忍不住抬头，田余却一把摁住他后颈上凸出的颈椎，使劲摁压，翟之赫疼的一激，但奈何前脑勺被毛巾罩住，只能轻轻“嘶”了一声。
翟之赫没有起身，他忍下疼痛，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挑衅的向身后靠了靠。
田余注视着翟之赫的细微动作，一双寒潭般的眼眸透着玩味。
嗯？没反应？
田余勾了勾唇，分明的指尖放缓了速度，轻轻在翟之赫头皮上揉擦 。
翟之赫微微向后仰头，低沉着嗓音：“你真是医生?”
“嗯。”田余搭话。
“治什么的?”翟之赫眼眸环视一圈房间。
“治失恋的。”
“啧，天天逗我好玩嘛?”翟之赫假装呻怒。
田余张开手掌，微微发力，扯住毛巾蒙住他的双眼。前身俯下，故意拉近彼此距离。没等到田余发话，翟之赫不恼，顺着他，向后仰到他的腿上，挺起脖子，张扬地咧开嘴。
“我好玩吗？”翟之赫再次发问，声音磁性。
田余唇角微扬：“你觉得我在玩你?嗯?”
——呵。
翟之赫迅速向后探手，摸上了田余的大腿，他模仿着刚刚田余的动作，手指轻浮，指尖一点一点向上移动，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田余肌肤的温热，他更猖狂的摸上了大腿根。
田余脸色微露惊诧，瞬间又冷怒。
激的向后靠。
“翟之赫！”
被叫到名字的人半仰着头，眼睛被蒙住，嘴角似笑非笑，得意的轻吐出一口温气：“我好玩吗？余哥？”
——操。
田余喉咙微微发干，他不知道翟之赫到底什么意思。
他在挑衅?
不，他在调戏。
翟之赫久久没等到回应，抬手将眼前的毛巾扯掉，转身，他眼底渐深，喉咙明显一滚，低笑出声。
如今夜深，暧昧抽丝剥茧般发酵，扩散开来。
翟之赫眼眸低垂着，浓密的睫毛覆盖其上，他没等田余反应，侧身靠近，半残的腿僵硬的挺在田余两腿中间。他笃定田余不会移开。
翟之赫嘴欲张……
“我没有玩你。”田余终究是败下了阵。论耍流氓，翟之赫完胜。
“余哥，这‘玩不玩’是我决定的，上次你说的很清楚，我也记在心里了。但余哥，你老是这样…我真顶不住。”翟之赫撇了撇嘴。
说实话，他对田余有触动，也不知道是心动还是色欲上脑，他心里痒痒。
但他明白，他们对待感情一样的恶劣，看似坦诚，却满嘴谎话。田余对待任何人都游刃有余，总能点到为止，每次都空留他自己懊恼。
现在他和田余，就像是人和兽，他已赤裸，田余却高高自恃。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他想还治其人之身。
“就刚才那些动作，我相信余哥你是清楚的。”翟之赫继续说道。
男子的手指忽地附上来，冰凉的指腹敲击在田余僵住的手背上。
田余轻轻蹙了蹙眉，盯着翟之赫炽热的双眸，沉思片刻，坦然道：“你在试探我…你觉得我在耍你，在逗着你玩，还是说你觉得我在‘勾引’你?嗯?”
翟之赫蠢蠢欲动的试探一瞬停止。
——艹。
他的想法又被田余戳破摊开，惹的自己更是尴尬。
翟之赫收回手，被看穿后他也不藏着掖着。
“对，我觉得你在‘勾引我’，这让我很不爽——”他猛地上前，狠狠的摁倒将田余摁倒，惹的沙发咯吱咯吱响。
他们的眼神像两把交互的剑，互相挑战，互相试探，翟之赫控制着两者的距离，身体并未触碰，但彼此呼出的热气丝丝纠缠混沌。
一滴莹莹的水珠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隐隐烁光，低落在田余耳畔。
翟之赫眼神纯粹的黑，带着极端的吸引力。
“你做过下面吗？”
“没有，也不准备。”田余微侧头，也许是受了蛊惑，他没有挪开眼。
翟之赫扣紧他的十指，说道：“我技术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试试。”
田余没有应话，面容在光线下半明半暗，他轻吐：“腿好了？”
“嗯，好了。”
田余阖上眼：“那就明天搬回去吧。”
翟之赫一惊，苦涩一笑，嗓音低哑：“你不从我这再讨点别的？”
他也不知道经意还是不经意，目光相对的刹那，他就看见田余眼底闪烁着了然。
身下的人没有惊呼或者错愕，反而是伸手将温热的指腹贴到翟之赫的唇边，声音低沉醇厚，传到耳边勾起一阵惊栗。
“你现在上身不稳，我只要一顶你必定翻下去，脚部再度开裂也不是不可能。”
田余故意抬了抬腿，抵在他的腹间。
“那正好，我还能多在你这赖几天。”
田余闻声轻笑：“呵，不合适。”
翟之赫微愣，刚想顶嘴....
身下的人轻描淡写道：“翟之赫，我说我们不合适。”
他继续一字一顿的重申，像是警告、像是威胁。
“你，和我，不合适。”
翟之赫也不会强求，他本没想着较真，讪讪起身。但抬头瞥见男人冷淡的眼神，心底抽搐。
他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打趣：“你是觉得咱俩都是...”
“不是。”田余干净利索，“我说过。”
呵，不喜欢吗....就这么不喜欢？
——你他妈。
停顿少刻，他实在是扯不出笑，嘴角微抽。
不喜欢也会安慰他，不喜欢也会带他回家，不喜欢也会给他做早饭，不喜欢也会为他擦头发....妈的，你可真是个大善人，下辈子投胎不是个少爷就是个格格。
脑海一瞬闪过何瑛。那个妖娆称得上漂亮的男孩。
呵，田余是不是对待他和自己一样呢?昂不，不一样，他不是田余喜欢的那种，他们没上床。
真他妈憋屈。
“好好，余哥，我知道了。”翟之赫嗓音微沉，轻轻咳了一下，尽量自然道：“那我明天就搬回去。”
转身走回次卧。
——哐当
田余看着紧闭的卧门，眉峰微蹙，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他独自走到餐桌一旁坐下，浏览着酒柜上星星点点般的绚烂投影，视线最终定格到不再走动的挂钟，启声道：
“崔哥，我还是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