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催促半天，文才就是不发话。

后来逼急了，文才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直抽抽。马强赶紧道：“诸位，我师父从小就有羊癫疯，又发作了，你们先回吧。”

看文才这个样子，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唉声叹气纷纷告辞。

等人都走了，把门一关，马强道：“师父，他们都走了，起来吧。”

文才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擦嘴，“怎么样，他们信了吗？”

马强走到墙边，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谁也不是傻子，看破不说破罢了。师父，咱们咋办？”

文才叹口气：“要不然咱俩打包袱也走吧。”

马强没说话。师父没担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文才咳嗽一声，叹口气说：“咱们好不容易在镇子上打下名声，另外林秀才老爹的棺材还没落葬，我心里不忍。”

“师父，你还有良心。”

“我揍你个小兔崽子。”文才大怒，左右想抄家伙事，马强已经跑到院子里。

两人正对空大骂的时候，门板“砰砰砰”砸响。文才稳定一下心神，挥挥手：“开门去。”

马强把门打开，外面是茶楼的钱老板，后面跟着一帮人。马强心道坏了，又是催我们去红灯罩，赶紧大喊一声：“师父在里面休息。”

钱老板推开他，带着人呼啦啦进到院子里，带着哭腔喊：“文师傅，文师傅。”

进到厅堂，文才正躺在地上抽搐，满嘴都是白沫子。

钱老板道：“你师父羊癫疯还没好呢？”

“且的抽一会儿。”马强嘬着牙花子。

钱老板擦擦眼睛，从兜里掏出几两银子。本来想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收回兜里，叹口气说，等你师父好了再说吧。

“我好了。谁啊这是？”文才从地上爬起来，虚弱地说。

马强赶紧道：“是茶楼的钱老板，刚才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

文才擦擦嘴，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钱老板正要说什么，文才哼哼唧唧喊难受。

钱老板疑惑地看着马强，马强咳了一声，“那啥，我师父没银子说不出话。”

钱老板赶紧把几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文才这才眉开眼笑，问他出了什么事。钱老板道：“前些日子我二大爷驾鹤西游，本来停在家里七天，就要入祖坟落葬。但就在刚才，我这一回家看到情况不对，我二大爷的尸体坐起来了。”

文才和马强来了精神，两人对视一眼，来活儿了。

钱老板道：“那个吓人劲儿，家里人都害怕的不行。”

说到这儿，钱家其他人都赶紧附和，说有家都不敢回了。

“我二大爷是不是要变僵尸啊？”钱老板问。

“那是肯定，要不然怎么就好不央起尸了。阿强，取装备。”文才站起来，伸个懒腰。

钱老板问文师傅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用，我见着银子病就好一半。”文才把桌上的银子收在怀里。

马强取了褡裢，师徒俩跟着钱老板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家镇子这几个有头有脸的乡绅都相当有钱，首富林长福就不用说了，丝绸庄老板，开鱼市的余老板，还有开茶楼的钱老板，别看平时跟土包子似的，家底都相当厚实。

一行人来到钱宅，大门敞开，不少人挤在门口，愣是不敢进去。

众人一看文才师徒到了，众星捧月一般把文才包围在中间，一口一个文师傅叫着，还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往前涌。

文才脚底像是踩了棉花，整个人都软了。

钱老板道：“我二大爷的尸体就在灵堂，家里人不敢过去。”

文才喝了一声：“我在你们都怕什么的，都随我来。”

他把褡裢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柄残剑，正是那把修脚刀一样的桃木剑。先前捉拿林长福尸变的夫人，折断过一截，现在也没有接上，将就用吧。

师徒俩进到宅子，那么多人挤在门口，还有的扒上墙头，眼巴巴往里瞅。谁也不敢进来，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师徒两人。

文才和马强背靠背，一边转圈一边走，马强低声道：“师父，有这个必要吗？”

文才道：“高人得有高人的架子，小子，学着点。”

穿过院子进到正堂，刚一进去，迎面便是一张尸床。

尸床上坐着一个老头，全身僵硬，面色如寒霜，闭着眼一动不动。最诡异的是，右手抬起，竖出二指，指着院子，不知何意。

文才过去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看，老头的尸体一动不动。

他颤巍巍伸出二指，放在老头的鼻子下面，探测鼻息。

文才比量了片刻，老头没有任何反应，舒了口气：“没有呼吸，人已经死透了。”

“为什么还能坐起来，是诈尸了吗？”

文才摸着下巴，瞅着没有外人，用残剑在老头脸上拍了拍。老头没有任何反应。

文才道：“死透了，也没尸变。”

“那怎么坐起来的？”马强疑惑。

文才道：“你刚入门，见得还少，不少尸体是死不瞑目，有未了解的心事。死了也闭不上眼，不把事情帮着办了，这口气就下不去，很容易变僵尸。”

“老爷子有什么心事吗？”马强自言自语。

文才把残剑收起来：“出去问问老钱家的人就知道了，可能和财产有关，也可能是不孝子生前虐待老人，都有可能。”

文才招呼马强，先把老爷子放平，这么坐着也不是回事。

两人一人一边扶着老头的两侧肩膀，慢慢往下放。尸体不算太僵硬，尸床上放平，近距离这么一看，老头还半睁着眼。

马强有点腻歪，努力躲开老头的目光。

放平后，文才用手抚了一下尸体的眼皮，闭上了眼睛。

两人舒了口气，收拾收拾东西往外走，马强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去看，吓得汗毛都起来了。

老头本来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比刚才更大，看着天花板。

“师父。”马强喊了一声。

马强现在虽然打通了经脉，但对于这些玄门知识，基本属于小白，什么都不知道。

文才回头一看，也吸了口冷气：“日嫩娘，老爷子到底有什么怨气，这是含冤而死啊。难道是被人害死的？”

话音刚落，老头的尸体突然坐起来。

这个动作发生的太突然，两人一点思想准备没有，吓得各退一步，文才差点没坐地上。碰到后面的桌子，茶碗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外面人听到了声音，都不敢进来，钱老板大嗓门喊：“文师傅，里面怎么了这是？我二大爷怎么了？”

外面人不知道的是，尸体慢慢抬起右臂，竖出二指，慢慢指向前方，正是院子。

马强和文才对视一眼，慢慢往外看。

白天之下，院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