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喽，新鲜的包子喽，又大又白的包子……”
“炸酱面，好吃的炸酱面……”
今天是请神的日子，又适逢大集，云澜城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云澜城最中心处，高高搭建着一个请神用的祭坛，红绸锦缎，是马家出钱筹备的。
祭坛前面，有一尊高大的神像，庄严肃穆，想来所谓的请神便是请的这一位。杨凡站在边上瞅了两眼，总感觉有些熟悉，再仔细看，除了大小，和山神庙中的那一尊竟有着八九分相似。
相比以往，今年的请神格外受重视。云澜城这段时间发生不少怪事，有人说这是山神老爷发怒了，这不，就连请神的祭品，也比往年丰盛了不少。
人皮案破了，破的有些轻松，轻松到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杨凡总感觉人皮案没那么简单，可王县令坚信澜水里那个阴影就是人皮案的真凶，并且把一切功劳都算在了杨凡头上。
这两天王县令看杨凡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赤裸裸的喜欢，像是看宝贝。虽然杨凡自己觉得没做什么，但是王县令不这么认为。一上来就破了人皮案，这不就是福将么？
谢捕头这两天忙上忙下，罕见踪影，他在抓捕澜水里的那道阴影。或许是被杨凡一鱼叉子给刺伤了，这两天澜水中都没发现阴影的踪迹，典型欺软怕硬的主。
阴影最后顺着澜水消失在白枯山，白枯山虽然只是一座小山，但其实也不算小，一时半会想要找出阴影，难如登天。
距离春祭还有五天，留给杨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人皮案算是破了，但是盗尸案还是没有头绪。吴老二和盗尸案有联系，破了盗尸案，说不定就能找到害死吴老二的凶手。
还有老王头的十个大钱……
可被盗尸体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男女老少都有，杨凡也曾找过老妇人，希望看一眼被盗的尸体。可老夫人的亡夫死了这么久还不得安生，老妇人哪里还舍得折腾他，再次入土为安了。
如果想看，就得把人刨出来，这具尸体死后被折腾的太狠了，再次刨出来，想想也太缺德了。
“杨凡，我饿了……”
胡一一跟在杨凡身后，有气无力。杨凡本不打算带着胡一一，可这货一大早就跟着杨凡，甩都甩不掉。结果一跟就到了晌午，滴水未进。
杨凡倒是没什么感觉，平日里为了省钱，早上的一顿杨凡大概率是不吃的。不过被胡一一这么一嘟囔，不知怎的，杨凡也觉得有点饿了。
本想找个小摊子随便对付一顿就算了，可胡一一这货直挺挺杵着，愣是不肯走了。一双眼更是直勾勾的看向某处，口水差点就流出来了。
顺着胡一一的目光，杨凡回头看了一眼，鼻子好悬没给气歪。
“不去，我没钱！”
那是望川楼，云澜城最大的酒楼，消费不可谓不高。换成以往，别说进去，杨凡连想都不敢想。胡一一视财如命，估计也不会舍得到那里消费。
“胡一一，你有钱吗？”
却见胡一一死死捂住荷包，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得，要胡一一掏钱，比要他命都难。
“要不，把你的二胡卖了？”
不知怎的，杨凡突然看到了胡一一背上的二胡。说来也是奇怪，虽然胡一一总是背着那把宝贝二胡，却从来没见他拉过。杨凡不通乐理，也不懂乐器，那二胡值多少钱杨凡也不知道，但想来吃一顿饭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那不行，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不能卖。杨凡，啊不，杨大哥，你就请我吃一顿吧。王县令不是说了么，所有的花销，都可以记在他的账上。”
……
杨凡早就该想到胡一一打得什么算盘，王太守也确实说过这话，但是杨凡却不打算这么做，有种混吃混喝的嫌疑。
“要不这样，你带我吃一顿，我少收你俩，啊不，一个大钱，你看怎么样。”
杨凡最后还是心动了，他到底没有拗过胡一一……
山珍海味，美味珍馐，望川楼内，胡一一对着满满一桌子菜狼吞虎咽。好不容易来一次望川楼，胡一一把没见过没吃过的都点了一遍。
倒是有些丢人了……
杨凡没有点太多东西，他只要了一份清炖排骨。
小时候家里穷，寻常闻不见肉味，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爹娘才舍得买上两斤排骨，满满炖上一大锅汤。于是啊，这清炖排骨便成了人间最美的味道。
不多时，一份热气腾腾的清炖排骨便摆到了杨凡面前。杨凡神情微动，拿起勺子尝了两口，却又意兴阑珊。
“客官，是不合口么？”一旁的小二察言观色，小心翼翼询问。
杨凡看了小二一眼，摇了摇头，将勺子放到了一边。忘川楼的大厨水平不可谓不高，用料也挺足，只可惜有些东西再怎么熟悉，却不是记忆中的滋味。而那些味道，早已封存在两个小小的土包中，再也回不来了。
啪～
突然传来一声折扇敲击桌椅的声音。
“话说啊那王生见女子生的漂亮，不由得心生爱慕，遂尾随女子进入宅邸……”
大堂之中，有说书先生正在讲故事，每每说到精彩之处，都会引来一阵喝彩。杨凡侧着头听了一会，好像是什么女鬼与书生的故事。
不得不说，说书先生说得挺好，每每说到酣处，还会配上一些肢体动作，手舞足蹈。
胡一一对说书先生的故事没啥兴趣，想来早就听过了。杨凡倒是觉得挺有意思，听的津津有味。
啪，折扇又一敲，说书先生端起茶杯润了润喉。
“话说那夜半时分，王生突然觉得尿急，遂出门解决。路过那女子的窗前，发现那女子房中还亮着烛光，便起了色心。这色心一起，哪里还能收得住？于是王生就扒在窗沿上，沿着窗户纸那么一捅。好家伙，你们猜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说书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待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说书先生这才缓缓开口。
“好家伙，只见一张美人皮铺平摊开在梳妆台上，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拿着水彩，一笔一划细细的描绘着人皮上的妆容。那白日里见到的美女，哪是什么美女，那分明就是吃人的恶鬼哟。”
“好！”
说书先生精彩的描述，引来了一片喝彩。
“恶鬼以美人皮为饵，实则是为了食人心肝。可怜那王生，自以为艳福不浅，却一步一步着了恶鬼的套。”
“先生，那后来呢，那王生怎么样了？”
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
“后来？呵呵，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切～这老腌臜，又吊人胃口。”
人群怒骂一句，说书先生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收回了桌上的赏钱。有了这些钱，又可以喝上几口好酒喽。
书生与女鬼吗，画皮吗……
杨凡本来只当故事来听，可不知怎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太巧了……
白枯山上那个女子，是否也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还有张屠夫，吴老二的人皮……
想到这，杨凡看了一眼胡一一，似乎是感受到了杨凡的目光，胡一一抬起头笑了笑，继续对付他的大餐。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呵，天天都是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也不知道换一换，一点新意都没有，有啥好稀奇的？”
身旁突然传来几声嘟囔，却是店小二，在望川楼待久了，说书先生的故事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早已经听得发腻。好死不死，那说书先生刚好路过，把这句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主，说书先生张口便骂：“腌臜泼才，你懂什么，爷爷知道的稀奇事多了去了，我敢说，就怕你没命听！”
小二悻悻走远，不敢多说话，倒是胡一一突然竖起来耳朵，杨凡算是发现了，这货天生就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
“先生留步，你刚刚说的稀奇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说不得，说不得！”
说书先生连连摆手，却见胡一一从腰带中摸出几个铜板，悄悄塞到了说书先生手中。
能让胡一一主动掏钱，到也是个稀罕事。
“我只和你们说一点，你们可千万不要外传啊！”说书先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都说城北有两怪，疯子总说羊是两条腿，瞎子常说死人换衣服……”
羊是两条腿？死人换衣服？
杨凡本来只当笑话听，疯子的话如何能信？瞎子怎么会看到人换衣服？
可突然又想起山神庙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神情慢慢开始有些凝重。
再联想说书先生的故事，杨凡脑海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人皮案，真的破了吗？
“请神喽！”
突然一声吆喝，随后便是唢呐锣鼓齐鸣，只见高高的祭坛上，有人牵来猪羊等牲口。这些，都是请神用的祭品。
羊是两条腿吗……？
喃喃自语，杨凡转过脑袋，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