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三月。
襄贲。
初春的到来,令田园间充满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气息,沐浴晨曦的农户,开始了一年中最重要的农事——春耕。
或牛耕、或水耕、或人力扛着锄犁,将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土地翻耕,整齐宽阔的留下一道道深浅相宜的犁痕。
在整个东海国,不论是青徐黄巾之乱还是曹操征伐屠戮,襄贲县都是受战祸影响最小的。
不论是高门之士还是乡野之民,都清楚的明白,襄贲县是因为郑牧的存在而躲避了战祸。
原野上。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野草、小花、大树都满怀希望的盼望着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盛放自己的生命。
阳光渐渐升高,那充满生命力的光辉,透过新嫩的树叶,照耀着苍松翠柏,令田间的乡民泛起了更多的生机和希望。
清脆的流水声响起,一群身着布衣的小男孩,正光着脚丫在浅浅的溪流中嬉戏。
其中一个小男孩,身材壮硕比同龄人显得更结实,即便身着布衣也有异于常人的贵气,一看就不是出生于普通人家。
忽然间,小男孩忽然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大道,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只见大道上,一支甲胄齐全的锐士正徐徐而行,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肃杀之气尽被掩盖,即便是耕种的乡民也不会感受到惊惧和恐慌。
身材魁梧步履矫健的骑士策马来到溪边,向小男孩恭敬一礼:“少主,夫人令你立即返家。”
被称为少主的小男孩,那比常人更空灵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猜到了什么似的。
“不玩了,不玩了。”小男孩光着脚丫踏上岸,随意的在草丛中擦干了脚丫的水渍,穿上摆放在岸边的布鞋。
骑士将小男孩抱上战马,随即策马而走。
襄贲城。
县令张集和县丞陈实正与城中大小文武吏在城门口列队静候,同时在城门口静候的,还有一辆朴素的马车。
马车内静坐的,正是襄贲城最尊贵的女人,襄贲侯夫人蔡琰。
不多时。
一骑飞驰而来,在马车前停下,正是方才载着小男孩的骑士:“夫人,少主回来了。”
马车内响起蔡琰轻微的责备声:“治儿,你怎么还是这身布衣,不是告诉过你,你阿父今日会回来吗?”
小男孩正是郑牧的长子郑治,再过几月就得三岁了。
小郑治对蔡琰的轻责不以为意:“不穿布衣,就没人敢跟治儿玩。”
大户人家的贵子有个磕磕碰碰,普通的乡民可消受不起,当小郑治穿绫罗绸缎的时候,乡民的小孩是不愿意跟小郑治玩耍的。
蔡琰无奈,遂让小郑治入马车更换衣物,但却被小郑治给拒绝了:“难道穿布衣,阿父就不认治儿了吗?”
童言无忌,小郑治的反问顿时让蔡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论是攀爬走路读书认字,亦或者抚琴习拳与人争辩,小郑治自幼就表现出了远超寻常小孩的天赋,“十万个为什么”天赋点满了的小郑治时常让蔡琰难以招架。
伴随着一阵阵军号声的响起,小郑治的目光也看向了前方,那空灵的双眸多了几分兴奋,目光在最前方的骑将中扫视,最后落向了面容最和煦的一将。
不顾蔡琰的呼唤,小郑治直接迈着脚丫小跑向前。
“谁家的小孩,不要命了吗?”宋宪正欲喝斥,却听得曹性不停的轻咳提醒,侯成更是一把拉住了宋宪。
宋宪也反应过来,瞬间冷汗浸湿了后背,这个年龄的小孩在这种场面还敢奔跑,除了郑牧的幼子还能有谁?
郑牧给了许褚一个眼神,许褚会意的喝道:“哪来的稚子,竟敢在军前无礼!”
许褚的嗓音如虎吼,若是寻常小孩早就被吓呆了,但小郑治却是给了许褚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向郑牧立身行礼:“孩儿郑治,恭迎阿父归来!”
众将纷纷惊叹小郑治的胆色,不仅没有因为许褚的喝问而被吓住,反而从容淡定。
“这性格像我!”郑牧脸上的笑容更甚,胆大心细比唯唯诺诺的强。
在返回襄贲城前,郑牧其实也有些担心,担心小郑治的性格会不会太软弱。
如今见小郑治如此胆大,这心中悬着的落石也稳稳落地了,郑牧自己就是个诡诈胆大的,自然不希望生的儿子实诚软弱。
“上来!”郑牧弯下腰伸出手,示意小郑治上马。
小郑治咧嘴一笑,小跑到郑牧的战马下,小手搭大手,郑牧顺势将小郑治抱上战马。
“你阿母呢?”郑牧柔声询问。
“前面马车内。”虽然表现得胆色过人,但靠着郑牧时小郑治下意识的紧贴郑牧的胸膛,这语气也难掩激动。
郑牧策马上前,张集陈实带着大小文武吏纷纷上前问礼,郑牧一一回礼,遂又道:“都散了吧,不要误了正事。”
张集和陈实不敢怠慢,立即散了大小文武吏,各自回岗位理政。
郑牧又敲了敲小郑治的小脑袋:“去马车。”
小郑治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去了马车,随后蔡琰出了马车,被郑牧抱上了战马。
郑牧随即策马入城,留下小郑治嘟着嘴坐在马车内。
“郑郎,治儿他——”蔡琰有些担心的回头看向马车。
郑牧却是大笑:“治儿得学会何为器量弘雅,岂能因小事而置气?”
回府,卸甲,沐浴,更衣,缠绵,一气呵成。
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郑牧跟蔡琰别了一年多,这一年多内郑牧又克己守身,即便是刘协赐的美人都未碰过一次。
在见到蔡琰后,郑牧克制了一年多的思念也如大海一般汹涌而出,压根不管现在是白日还是夜晚。
至于逾礼?
难道还有腐儒敢来指责郑牧逾礼?
蔡琰同样对郑牧多有思念,很快就沦陷在了郑牧的烈火柔情之中不能自拔。
临近天黑用膳时,郑牧才与蔡琰来到前厅,安抚双手捧着脸一脸无聊相坐在前厅的小郑治。
小郑治虽然表现得如小大人一般有胆色,但终究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在郑牧许诺会陪小郑治习武读书后,很快就让小郑治心中那本来就不多的闷气消散了。
曹操败走,袁术覆灭,郑牧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征了,正好趁着这个难得的闲暇陪小郑治习武读书。
以军威立足,郑牧几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一直都是在与死亡作伴。
郑牧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或许会活到天下一统的那天,或许会中途而卒,这都是难以预料的。
能有闲暇的时间来陪伴妻儿,已经是人生的幸运,曾经跟着郑牧出征的六千锐士,一半都亡在了他乡。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争便是如此的残酷。
......
袁术势力的覆灭,在关东诸县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曾经不可一世的四世三公袁氏嫡子袁术,如今却死于饿殍之林,令人不由欷歔。
而在这一战,又有两个人的名号在关东诸县声名鹊起。
征东将军、汉室宗亲、陆成县侯、领徐州牧、兼大司农平尚书事,刘备!
冠军将军位同四征、襄贲县侯、开府、假节兼平尚书事,郑牧。
自初平元年刘协在董卓的挟持下登基称帝,到如今建安二年,已经过去七年。
这七年间,群雄并起,天子蒙尘,心中存有大汉的士民日渐消亡,如袁术一般有称帝之心的豪杰亦不少。
大如袁术,小如阙宣。
即便是河北的袁绍,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璋父子,亦有逐鹿问鼎之心。
想称帝的,从来都不止袁术一人!
然而!
郑牧的横空出世,不仅让刘协东归许县,还一战灭尽吕布和曹操在兖州的势力;刘备接踵而至,败袁术,破寿春,令袁术死于饿殍之林,一战覆灭仲氏皇朝。
此二人犹如昔日武帝身边的双壁一般,以强横的军威再次保住了大汉的尊严。
四月。
刘备自寿春返回许县。
为彰显刘备功劳,刘协亲率文武公卿出许县三十里迎接刘备及麾下三军。
武帝谶言在前,如今刘协又出城三十里迎接伐袁有功的刘备,这让刘协的“乱世贤君”“光武之气”愈发的明显。
刘协越贤明,刘协代表的汉室就越有威仪。
刘备虽然立下盖世奇功又得刘协出城三十里相迎,但并未表现出半分的倨傲,反而对刘协的态度更加的谦恭。
不论是郑牧还是刘备,都恪守“奉天子令不臣”中最重要的“奉”字!
唯有坚决的维护刘协身为天子的尊严,才能去制衡和约束有异心的臣子。
不仅刘备如此,刘备的部将亦是如此,如出一辙的谦恭,这让刘协很是受用!
倘若是董卓亦或者李傕郭汜等西凉将立了如此大功,早就趾高气扬的在刘协面前耀武扬威了。
刘协亲自上前扶起刘备:“征东将军立下伐袁大功,朕心甚慰!如朕前诺,即日起,迁征东将军为前将军,开府仪三司,典卫京师!”
前将军,如今是许县诸将中最高的军级了。
开府仪三司,得授者可以得到与三公一样的仪丈、卫士和待遇。
典卫京师,《春秋公羊传》曰:“京师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师者何?众也。天子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
简而言之,刘备如今虽然不是三公将军,却享有了三公将军的仪丈、卫士和待遇,以及在许县驻兵的权力。
再加上刘备大司农兼平尚书的权力,刘备在这许县可以说是达到了权力的巅峰了。
刘备双眸含泪,对刘协的信任有发自内心的感动:“臣刘备,必不负圣恩!”
公卿中。
杨彪的心绪最是复杂。
刘备立功太快了,若不是私下里给刘协说怕刘备今后立功太多赏无可赏,刘备至少也得是个骠骑将军。
“刘备不是董卓,不能以大义将其除掉;如今还要仰仗其武力剪除拥兵自重州郡不臣,不能过激。既然陛下令刘备开府,吾儿或有可为。”杨彪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准备将长子杨修引荐给刘备。
刘备要开府,必然需要选拔任用大量的贤才,杨彪对长子杨修的才能是非常有信心的。
“冠军将军为何未至?”刘协未看到郑牧,有些疑惑。
刘备暗暗苦笑。
郑牧在回襄贲城前给刘备送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简单而直接:玄德兄,牧回襄贲城了,许县就交给你了。
刘备自然是知道郑牧的意图,早在伐袁之前郑牧就对刘备说过今后的打算:刘备主政,郑牧主军。
故而讨伐袁术郑牧是以刘备为主的,就是让刘备畅快淋漓的灭掉袁术然后就可以安心立足朝廷了。
用郑牧的话来讲就是,袁术都灭了,这袁绍就别争了,好歹留一个。
“陛下,冠军将军离家太久,返回襄贲城了。”刘备半真半假,未告诉刘协郑牧的真正想法。
刘协颇感遗憾:“若非冠军将军偶遇赤帝让武帝谶言问世,朕心忧国事寝食难安。前将军,朕应该如何封赏冠军将军?”
如果说灭曹吕定兖州、灭袁术定淮南是维护了汉室的威仪,那么武帝谶言才是让刘协真正的摆脱了对亡国之君的恐惧。
刘协想封赏郑牧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封赏,一直踌躇不决,朝中公卿也未能讨论出结果来。
刘备沉吟一阵,道:“臣曾闻高祖曾有诏书,列侯皆令自至吏,得赋敛;女子、公主为列侯食邑者,佩之印,赐大第室。”
“冠军将军娶伯喈公女儿蔡琰为妻,对其颇为宠爱,不如封其为君,以示陛下对冠军将军的恩宠。”
君,本是战国时期对男子的最高封爵,如武安君白起,但到了汉代,多转赐给女性。
而能获得“君”称号的多为外戚、皇帝辱母、重臣的母、妻。
如武帝封外祖母臧儿为平原君,又封同父异母的姐姐金俗为修城君。
据《续汉志》:“妇女封君,仪比公主”,但凡封“君”的都有封邑。如汉宣帝刘病已给外祖母博平君封了一万一千户,汉顺帝给外戚梁冀的妻子孙寿封为襄城君,食邑阳翟。
刘协如今十七了,东归也一年多了,对众公卿间的权力争斗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看似众公卿不知道怎么封赏郑牧,实际上是朝中大部分的公卿不想刘协再封赏郑牧。
有个刘备就已经难以对付了,若再来个郑牧,在部分公卿眼中就跟李傕郭汜分执朝政没什么区别了。
万一刘备和郑牧两人再争权,是不是又得上演李傕郭汜之争?
刘协也不能不去考虑公卿的意见,若执政独断专行,那还要公卿作甚?
刘备的建言让刘协多了想法,既然不能封赏郑牧,那就封赏郑牧的妻为君。
返回许县。
刘协遂与众公卿商议,欲封郑牧妻蔡琰为东武君。
东武县隶属琅琊郡,皇后伏寿亦是琅琊郡东武人,刘协以蔡琰为东武君,其意不言而喻。
对于这个提议,众公卿虽然有人反对,但最终还是在刘协的坚持下确定了蔡琰东武君的封号和食邑。
要么封郑牧,要么封蔡琰,这其中的利益权衡和取舍,并无太大的争议。
除刘备外,这次跟着刘备征讨袁术的有功将士也一一得到了封赏,如第一个归降且开了寿春西门的桥蕤,如献上传国玉玺的臧霸,都被封为列侯。
传国玉玺的回归,也让刘协的皇位变得更加的正统。
虽然被封了列侯,但桥蕤放弃了其他赏赐,决定举家迁往襄贲城。
桥蕤有自知之明,能当列侯不是因为功劳有多大,仅仅只是因为桥蕤是第一个开门投降的。
说好听叫弃暗投明,说难听叫卖主求荣。
若待在许县,桥蕤这一辈子也就能混个闲职列侯,想要统兵作战几乎是不太可能了,而刘备也没有将桥蕤纳入前将军府参将的想法。
然而身处乱世,又在鱼龙混杂的许县,列侯并不能让桥蕤有安全感,若无人庇护就无法保全族人家眷。
思前想后,桥蕤决定去襄贲城投奔郑牧。
连郑牧的正妻都被刘协封为“东武君”了,可见刘协对郑牧的信任有多深!
桥蕤原本就在颍上就声称要效力郑牧,虽然当时并未真的决定要尽心效力,如今袁术覆灭,投孙策也不是明智之举,去襄贲城践行诺言是桥蕤最佳的选择。
四月底。
桥蕤带着族人家眷两百余人抵达襄贲城,同时抵达的还有宣旨的天子使者。
桥蕤肯来相投,郑牧自然不会拒绝。
虽说桥蕤是手下败将,但桥蕤的统兵作战能力其实并不差,看起来弱则是因为不幸遇到了郑牧被碾压了。
郑牧遂以桥蕤为参军,归属在典韦麾下,桥蕤的两百余族人家眷,郑牧也将安置在襄贲城中。
刘协奉蔡琰为东武君的圣旨,郑牧也欣然接受了,虽说秦汉对妇女有封君的先例,但能被封君的也是凤毛麟角,这样的殊荣比给郑牧加官进爵更令郑牧欣慰。
“昭姬,现在牧在外面也得称呼你一声‘东武君’了。”郑牧将圣旨递给蔡琰,语气亦有宠溺。
蔡琰亦是动容。
哪怕是蔡邕的女儿、郑牧的正妻,作为女子的蔡琰在社会地位上其实也是很低的。
时代局限如此!
但有了“东武君”的称号就不同了,这比宋以后的“诰命夫人”还有地位,毕竟东武君是有食邑的!
“可惜阿父看不到了!”蔡琰心中多了几分忧伤,若蔡邕还在,得知女儿被封“君”,必然会胜感欣慰。
“岳丈泉下有灵,必然也会欢喜。”郑牧嘴角轻微上扬:“昭姬如今为东武君,贞姬在泰山羊氏的地位也得提一提了。”
蔡贞姬虽然是羊衜的续妻,但泰山羊氏是豪门士族,而蔡邕一系人丁凋零,故而蔡贞姬在泰山羊氏的地位并不高。
有史曾记载,蔡贞姬的儿子羊承和羊衜的元配孔氏的儿子羊发同时得病,结果蔡贞姬在不能两全的情况下选择了照顾羊发而放弃羊承,以至于羊发病愈羊承病逝。
郑牧对这样的记载是嗤之以鼻的,泰山羊氏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居然还有不能两全的情况?
难道羊衜都穷到只能给一个儿子治病的程度了?
究其原因,是蔡邕死了,蔡贞姬娘家无人,自然在泰山羊氏没什么地位。
在未扬名之前,郑牧时常去找羊衜借粮,亦有在泰山羊氏面前炫耀武力的用意。
蔡邕的亲生女儿,郑牧不能不管。
而如今,郑牧名震天下,又是位同四征的冠军将军,蔡琰也被封为东武君,自然得提提蔡贞姬在泰山羊氏的地位了。
羊承若不早夭,未必不能如羊祜一般聪慧睿智,毕竟同一个爹妈生的这智商也不会太弱。
郑牧遂令郑癸前往南城,邀羊衜、蔡贞姬及蔡贞姬的幼子羊承赴宴。
至于羊衜的嫡长子羊发?
孔融在朝廷上弹劾郑牧了,郑牧又岂会待见羊发?
羊衜不敢怠慢。
如今郑牧的权力地位如日中天,连蔡琰都因为郑牧被刘协器重而被封为东武君。
郑牧尚未扬名的时候,羊衜都不敢得罪郑牧,更遑论如今郑牧名扬天下,连兖州曾经不可一世的曹操和吕布都被驱逐。
蔡贞姬对蔡文姬东武君的封号颇为羡慕,但更多的却是安心,因为羊衜对蔡贞姬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泰山羊氏的一些碎嘴婆也不敢对蔡贞姬碎碎叨叨了。
郑牧在敲打了羊衜这位连襟后,再次流露了本性:“牧听闻泰山羊氏养了不少匠人,正好牧最近要打造一些军械,不知能否借个几百匠人?”
羊衜眼皮一跳:“羊氏的匠人总共就三百余人。”
郑牧不等羊衜讨价还价,一口咬定道:“那就借三百人!放心,牧用完了就会归还的!”
归还?
我会信你会归还?
这几年羊某借出去的粮食,也没见你归还过一粒!
族中长辈因为此事都责我不知道多少次了。
羊衜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来,迟疑道:“不是羊某不想借,只是族长长辈——”
郑牧再次打断了羊衜的话,语气中还多了几分肃杀:“你是羊氏族长,你说的话难道有人敢不听?身为族长还被族人挟持,牧怎能放心你能保护岳丈的女儿不受欺辱?若你对付不了,牧借你五百锐士,助你除掉族中不服。”
羊衜吓了一跳。
五百锐士,你这是要来抄了泰山羊氏吗?
羊衜早有耳闻,郑牧在汝南因为抄家太狠被孔融弹劾让刘协收回假节权,但到现在郑牧的假节权也没被收回。
换而言之,郑牧现在把羊氏抄家了,兖州也没人敢来管郑牧,兖州如今最大的两千石都得唤郑牧的儿子郑治一声侄儿!
“将军说笑了,不用将军借兵,羊某会说服族中长辈的。”羊衜果断选择了认怂。
三百匠人而已,又不是给不起......羊衜心在滴血!
“那就速去速回。”郑牧丝毫不给羊衜斡旋的机会:“让贞姬和承儿在襄贲城待段时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养儿子的,年龄比治儿大胆子却比治儿小。”
虽说蔡贞姬是妹妹,但成婚其实是比蔡文姬早的,羊衜这厮当年仗着几十年的文采积累将小贞姬迷得神魂颠倒的,早早给骗了去,还让蔡邕补齐了礼数。
羊承如今都五岁了。
羊衜欲言又止。
这次来见郑牧,除了赴宴外还有泰山羊氏族中长辈的任务。
任务简单而直接:求官!
泰山羊氏也是豪门大族,自然也想让族中子弟能多多的参政,但不知道为什么,兖州牧关羽对泰山羊氏始终爱答不理。
甚至连别驾臧洪都认可了泰山羊氏几个才俊的才学,欲征辟为州府属吏,但却因关羽的反对而被否决了。
无奈之下,泰山羊氏的族中长辈希望羊衜能跟郑牧这个连襟走动走动,让羊氏子弟能顺利出仕。
“将军。”羊衜忍了片刻,还是道出了另一个来意:“族中有些才俊,想在兖州出仕。”
“好说!”郑牧不假思索:“云长最敬贤士,只要真的有才能,云长一定会重用的。嗯?难道羊氏子弟,竟然还要本将的举荐才有资格出仕兖州?既无出仕的才能,那就在家潜心读书,别打着本将的旗号招摇撞骗,本将丢不起这个脸!”
羊衜暗道果然如此,若无才能又岂会被臧洪看中?羊氏子弟不能在兖州顺利出仕,必然是跟郑牧有关系的!
然而这只有付出没有收获,羊衜也很难办,遂又提及臧洪举荐但关羽否决羊氏子弟出仕的事。
郑牧冷笑:“看来本将真应该借你五百锐士,杀些人立威了,臧洪的路子你们都敢走?作为羊氏的族长,你难道不知道云长这兖州牧是本将以钟繇当豫州牧为条件换来的吗?在兖州,哪怕羊氏子弟都在家读书,也得给本将支持云长的一切政令!站错了位置,本将不介意让泰山羊氏只剩承儿一个。有本将在,给承儿多娶几个妻妾开枝散叶也不是不行。”
羊衜惊得冷汗直流,连忙起身道:“将军恕罪!羊氏绝无此意!”
羊衜不敢再提羊氏子弟出仕一事,在交代蔡贞姬和羊承几句后就匆匆返回南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在关羽前往兖州前,郑牧就曾遣人给关羽送信,任何跟郑牧沾亲带故的人,不论其才学品德,若无郑牧举荐就绝对不能用,就是防着羊氏等人打着郑牧的旗号去牟利。
郑牧如今的地位和威望,羊氏真有人要打着郑牧的旗号行事,哪怕是太守都得卖几分薄面。
五月。
郑牧将郑素许配给了许褚,什么让郑素进宫给刘协当美人的事,完全被郑牧抛之脑后。
至于吕布?
既然都改姓郑了,吕布的意见就无用了。
郑素的母亲死于曹操之手,曹操又被郑牧驱逐,再加上许褚本就骁勇,郑素对于郑牧的安排并不抗拒。
许老夫人对这桩亲事也颇为满意,吕布的女儿有凉州女儿的魁梧和豪爽,郑牧又请人教以大家闺秀的礼仪,言行举止都让许老夫人越看越满意。
桥蕤见郑牧竟然连麾下将士娶妻都会去关照,这心中遂有了别样的想法,于是桥蕤私下寻到了郑牧,还带上了两个女儿。
饶是郑牧见了不少美人,也不禁对桥蕤的两个女儿感到惊叹!
若说蔡琰是典型的中原大家闺秀,庄重大方而不失典雅,那么桥蕤的两个女儿则多了几分江南的似水柔情,一颦一笑都撩人心脾。
“桥参军,你也想让你的女儿改姓郑?”郑牧嘴角微微一扬,故意错会了桥蕤的用意。
桥蕤愣了愣,连忙摆手道:“将军,末将并非此意。末将听闻将军未曾纳妾,斗胆献上小女。”
“你想当本将的岳丈?”郑牧双眼微微一眯,桥蕤的女儿的确绝色,但要因此而喊桥蕤岳丈,郑牧可就不乐意了。
桥蕤想过郑牧会拒绝,但未曾想过郑牧的拒绝理由会是这个,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郑牧的眼神恢复了常态:“若你非得送出自家女儿,此二女可在昭姬身边当侍女;若不能接受,就带她们离开吧。”
郑牧心志如铁,并不会因为桥蕤的女儿有倾城绝色就会上头,色字头上一把刀,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更要学会克己守身。
桥蕤咬了咬牙,道:“末将不敢高攀将军,愿将女儿送给东武君为侍女。”
桥蕤送女,目的就是想攀权附贵。
虽然让女儿给郑牧当妾室的目的没能达成,但让两个女儿当东武君蔡琰的侍女同样能达到攀权附贵的目的。
侍女亦是亲信,东武君蔡琰的侍女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桥蕤,你的女儿本将就替昭姬收下了。”未等桥蕤有欣喜之色,郑牧敲打道:“但想在冠军将军府立足,依旧得凭真本事!若你只会用献女的手段,也就没必要留在冠军将军府了,本将会举荐你去别处任职!”
桥蕤本来还有些欣喜,一听郑牧这话瞬间就汗如雨下:“末将知罪!”
郑牧没有去理会桥蕤如何说服两个女儿给蔡琰当侍女,这不是郑牧要考虑的,倘若桥蕤这两个女儿连蔡琰的侍女都不愿意当,那么拒绝纳妾就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半个时辰后,郑牧带着桥蕤的两个女儿来见蔡琰,俱言桥蕤来意以及对桥蕤这两个女儿的处理。
蔡琰扫了一眼容貌举止都不凡的大小桥氏女,遂压低了声音:“琰并非妒妇,郑郎若要纳妾,无需如此。”
郑牧却是摇头:“豪门大族的贵子,同父异母者比比皆是,兄弟阋墙者亦比比皆是。有妻妾之争,就有嫡庶之争,若妻妾不合,嫡庶相争,娶再多的美人生再多的儿女又有何用?”
“更何况,枕边之人若不是能真心信任的,牧或许会夜梦杀人。”
跟蔡琰同床共枕,郑牧不会有任何的戒备,但要跟其他女子同床共枕,郑牧都得在枕头下藏刀。
这也是为何郑牧不轻易纳妾的原因,谁又能断定枕边人会不会是贼人派来的刺客?
敢让桥蕤的女儿当蔡琰的侍女,郑牧也是有考虑的,桥蕤全族两百余人都在襄贲城,大小桥氏女也算得上是身世清白。
“琰明白了。”蔡琰有器量亦有智慧,哪怕以前不懂,但随着郑牧的地位和权力不断的攀升,蔡琰也得去学会高门大院内主妇的权谋和智略,否则又如何“主内”?
大户人家的主妇,是不能太愚蠢的。
郑牧是襄贲县侯,郑牧不在的时候,整个襄贲县的大小诸事蔡琰都得时不时的过问。
杂事琐事可以交给麾下人去做,但关键大事必须由蔡琰来决断,这就是“主妇”必须要具备的基本能力!
只会享受不问诸事的,那不叫“主妇”,最多叫“美人”,唯一的责任就是取悦男主人。
原本蔡琰身边的侍女都会改姓郑的,但考虑到桥蕤只是送两个女儿当侍女,并非让其改姓。
于是蔡琰折中,改“桥”为“乔”,避免桥氏族人仗着大小乔当了东武君的侍女就行违法不轨的事而让郑牧难做。
襄贲城的法度是很严的!
大小乔没有豪族之女的娇气,对东武君侍女的身份转变很快,再加上大小乔亦是精通曲艺的,这让蔡琰颇为惊喜。
作为蔡邕的女儿,蔡琰的曲艺水准是很高的,寻常侍女的曲艺水平根本入不了蔡琰的眼,自然也无法在曲艺上进行探讨。
而大小乔的曲艺水平曾有名师调教,虽然不及蔡琰,却也够资格让蔡琰与大小乔一同抚琴了。
给蔡琰寻两个琴伴,同样也是郑牧让大小乔当侍女的原因之一。
毕竟现在的蔡琰身份太尊贵轻易不能出门,而郑牧又注定不能跟蔡琰长相厮守,以前还有甘老夫人作陪。
因为陶谦的病逝,甘老夫人也相继而逝,蔡琰几乎寻不到能交心相谈的作伴。
有了大小乔在,这平日里忙累了也能一同抚琴作乐。
十余日后,羊衜带着三百匠人来到了襄贲城。
如羊衜猜测的一样,郑牧压根就没打算将这三百匠人归还,当场给三百匠人开出了优渥的条件。
加入冠军将军府,不仅可以享年俸六百石,还能免除奴籍,子嗣中有才能者可学文入仕亦可学武入军。
条件优渥到连羊衜眼皮直跳!
羊衜可以肯定,一旦同意加入,这些匠人就不可能再回南城了!
在羊氏,这些匠人都只是奴籍。
在冠军将军府,这些匠人就是士农工商四民中的工民,虽然隶属冠军将军府但依旧属于自由民。
众匠人纷纷心动,但又不敢答应,纷纷畏惧的看向羊衜。
羊衜心中在滴血,可郑牧的目光却让羊衜不敢有半分迟疑,遂喝斥道:“看羊某作甚?这次来得太急,待羊某返回南城就将你等的家眷送来襄贲城,以后你们就是冠军将军府的工匠了。”
郑牧则比羊衜更直接:“本将从不勉强人,若有不愿的可返回南城,若愿意的,本将会亲自派兵去南城护送尔等家眷,决不会让任何一人受强人刁难。”
羊衜头都大了,南城到襄贲城,哪还有强人?就算有强人,谁敢刁难?
既然不是过往的强人,那郑牧口中的强人不就是指泰山羊氏的人吗?
“回去又得被斥责了。”羊衜暗探一声。
这次能轻易的将三百工匠带来,是因为羊氏族中有长辈认为郑牧手中必然掌握了某些图纸技艺,需要羊氏的工匠来根据图纸制作,这是稳赚不赔的。
羊衜不敢说实情,只能附和族中长辈的猜测。
郑牧见羊衜沉思,遂又凑近问道:“真的不用牧替你除掉不服吗?当族长就得一言九鼎,谁反对就杀谁。”
羊衜吓出一身冷汗,连连摇头,这族中的长辈是能杀的吗?
“不是好人心啊!”郑牧见羊衜不同意,遂也不再多问。
羊氏的族中长辈猜得没错,郑牧手中的确掌握了某些图纸记忆,大部分都是自许县得来的。
董卓焚烧了洛阳,但也带走了大量的书籍文献,其中就有大量的匠艺图纸。
虽然长安历经董卓李傕郭汜之乱,书籍文献毁损大半,但依旧有部分留存被带到了许县。
郑牧择选了跟军械有关的图纸,将其抄录后又带回了襄贲城。
新式马具的秘密泄露了,郑牧自然得有所应对。
郑牧这次选择的是汉初针对匈奴骑兵而打造的军械:战车!
战车自夏商到战国都有出现,在骑兵普及后战车就逐渐退出了军事舞台。
在西汉初期,由于匈奴骑兵太强、汉骑兵难以抗衡,战车这“老武器”又出现在汉军眼帘。
但西汉的战车又跟夏商到战国的战车不同,为了让战车能与时俱进,在能工巧匠的改造下,武刚车应运而生。
武刚车长两丈,宽一丈四,若要形象的理解,武刚车的体积堪比现代轿车。
跟夏商到战国的战车最大的区别在于,武刚车是多用途军车,不仅可以用于作战,还能用于运送粮草武器保证后勤补给。
车身有皮甲盾牌,盾牌上还有射击孔,弓箭手可以躲在武刚车的盾牌后,通过射击孔向敌人射箭。
漠北之战,卫青就曾令武刚车自环为营,以五千骑抵挡匈奴万余骑。
虽说战车作战讲究地形,六韬中就有战车作战十种死地八种胜地的兵道,但若是能运用得当,武刚车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陆地坦克一般。
骑兵有骑兵的用法,步兵有步兵的用法,战车同样有战车的用法。
没有任何一种兵种是绝对有用或无用的,如何用兵重在主将的调遣。
战车有十种死地八种胜地,骑兵亦有十种克敌制胜的情况和九种必然导致失败的不利形势,步兵亦是如此。
用什么样的兵种,更侧重针对敌人的兵种进行轻重择选。
在新式马具未泄露之前,郑牧是笃信丹阳锐士的骑兵在装备上可以碾压敌人的骑兵。
而在新式马具泄露后,郑牧的骑兵劣势就出现了,战马不足是制约郑牧骑兵战力的关键。
袁绍可以轻易的组建数万骑兵而郑牧却无法同样效仿,那么针对骑兵的军械“武刚车”就再次被抬了出来。
不过郑牧对武刚车的要求不仅仅是普通的武刚车,还有更具备作战用途的武钢强弩车。
在《武库永始四年兵车器集簿》中就记载了西汉时期就有连弩车、武刚强弩车、冲车、蜚楼行临车等战车。这些战车威力惊人,一次操作需要几个人,一矢能射穿数名敌人。
然而因为战乱等各种原因,这些技艺大多失传了。
郑牧能得到武刚车的图纸已经是相当幸运了,想要将武刚车改良为武刚强弩车需要大量的工匠来群策群力。
好在郑牧在襄贲城的匠人中对研究强弩的匠人也不少,其中还有精通床弩的陈氏匠人陈巧匠在。
......
在郑牧积极推行军械研究的期间,派往河北的探子传回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袁绍的大将麴义奉令攻打易京,但公孙瓒在易京玩龟缩战术屯田储粮,麴义打了易京一年多,因为粮尽而退兵,公孙瓒顺势出击,击败了麴义,尽得其辎重。
这个情报疑点重重。
身为袁绍攻打易京的前线大将麴义,居然会因为粮尽而退兵,还被公孙瓒寻到了机会反杀!
若说这其中没有阴谋算计,郑牧是不会信的。
郑牧遂召来鲁肃商议。
“肃曾听闻,河北诸将中以麴义最是桀骜,麴义又以凉州人为部曲,虽然听命于袁绍但却不受袁绍节制。天子威望日重,或许是袁绍担心麴义在击败公孙瓒后,会如孙策一般直接向天子请封。”鲁肃很快就道出了心中的猜测。
郑牧则是道:“袁绍受了天子册封当了车骑将军,又以二子一甥分别为青州刺史、幽州刺史和并州刺史,麴义在对公孙瓒作战中有大功,然而封赏却连袁绍的二子一甥都不如,以麴义那桀骜的个性,必然会心生怨言。”
“公孙瓒在易京守了一年多,麴义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未能将公孙瓒骗出易京,如今却因为得知麴义粮尽的情报而出城击败了麴义,必定有人给公孙瓒传递情报。”
鲁肃嗤笑一声:“袁绍借公孙瓒之手除掉麴义,也不怕令麾下将士心寒。”
顿了顿,鲁肃心生一计:“将军不如暗中遣人去冀州联络麴义,或能以其为内应,令邺城生乱。”
郑牧踱步沉思。
鲁肃的计策的确有可取之处,但郑牧向来谨慎,在考虑战略战术的时候会将最坏的结果摆出来分析:“袁绍麾下多有能人,能谋善策的亦不在少数,倘若麴义只是个鱼饵呢?”
“鱼饵?”鲁肃蹙眉沉思:“若麴义是鱼饵,又欲钓谁?公孙瓒困守易京,不值得用麴义来当诱饵。”
郑牧心中滋生警惕:“公孙瓒困守易京,不再具备跟袁绍争锋的实力,麴义这么大的鱼饵,用来对付公孙瓒太浪费了。袁绍如今的强敌都在黄河以南,要对付的自然是黄河以南的群雄。”
“在黄河以南,首当其冲的就是牧与玄德兄,而相较于玄德兄,牧是最先要被除掉的。”
鲁肃警觉:“将军的意思是,袁绍故意放出麴义战败的消息,在等着将军去跟麴义联络?”
郑牧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虽然麴义桀骜,但如今袁绍最器重也最能打的颜良死了,倘若再如此简单的除掉麴义,岂不是再断一臂?这情报不太真实,其中必然还有牧不清楚的内幕在其中。”
鲁肃问道:“将军是准备不予理会吗?”
郑牧摇头,轻笑道:“麴义是袁绍放出来的鱼饵,这只是牧的最坏猜测;可若麴义不是鱼饵,这可是令邺城生乱的好机会!”
“阴招诡计牧也见多了,若真被当大鱼给钓了,亦不过是见招拆招,钓鱼的想用鱼饵钓鱼,但钓上来的,也可能是食人巨鲨!”
“子敬遣些机灵的去邺城,尝试与麴义联络,若真的是鱼饵,必然会露出破绽来。”
鲁肃点头。
不论麴义粮尽战败的消息是真是假,都得遣人去一探究竟。
若麴义战败仅仅只是袁绍要借公孙瓒之手除掉麴义,那这是一个煽动麴义在邺城叛乱的好机会。
若麴义是袁绍用来算计郑牧的诱饵,这同样是一次削弱袁绍势力的机会。
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
......
邺城。
一身布衣的麴义,独自喝着闷酒。
界桥击败公孙瓒一战成名,如今却在易京被公孙瓒击败,先登死士也因此折损过半,这让麴义非常的郁闷。
先登死士是麴义的私人部曲,招募的都是凉州悍卒,这也是麴义在冀州桀骜的底气,如今因为粮尽而折损过半,麴义又岂会不心疼?
在麴义回邺城质问袁绍的时候,袁绍给出的理由却是运粮官醉酒延误了期限,直接给麴义送来了运粮官的首级,让麴义心中气闷却也无可奈何。
半醉间,一个文士不请而来,清朗的声音响起:“麴将军,攸奉袁公之命而来。”